一想到一会儿就要离开这里,萧落便恋恋不舍,看到那副挂在墙壁上的照片时,照片中的女人笑得温润,这让她更觉刺眼,却不能表现出来,她都死了那么久了,那么久了,竟然还阴魂不散,出现在她的身边,萧落心里暗恨,却也无济于事,她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根本没权利要求把那副刺痛她的相框取下来。游老夫人的姐姐拿了见面礼给游嫣和阿诃,顺便把游老夫人的那份也递了过去,显而易见,一家四口要辞行了。游以知吃过饭就上楼去了,眼不见心不烦,这会儿一家四口要走,礼仪却要到位,他不想让他们抓住他一点的错处,不给他们任何一个机会教训他。他下楼的时候,萧落和游沣已经起身,游嫣和阿诃都抱着礼物,游以知手里也有两份,下楼后交给佣人递过去,抿着嘴站在游老夫人的旁边,游老夫人看到游以知才露出个笑,拉着游以知的手,并未打算去送他们出去。听到动静的游老爷子和钟离也走了进来。游以知已经代钟离准备好了礼物,一并让佣人送了过去。游老爷子嘱咐了游沣几句话后看着他们走出去,忽然一行人走到一半停下来,不知游嫣和萧落说了什么,萧落扭头看了眼游老爷子旁边的钟离,那眼神复杂难辨,游以知注意到了,游老夫人她们自然也注意到了,而游老爷子在游沣踏出去后就起身上楼,说是午休。不多会儿,游沣就带着萧落走了回来,而游老爷子才刚走到台阶处,撇到游沣,他询问:“怎么了?可还有什么事?”游沣眼神更是比萧落那会儿的还复杂,看着钟离说:“我也不叫嫣儿的母亲和你计较,既然人在屋檐下,就安守本分!东西交出来。”这话十分严厉,游以知和钟离相处这么久,从未对钟离说过什么严厉的话,向来是好商好量,当下很不爽的对父亲道:“有什么事,就直说,别拐弯抹角。”游以知作为游沣的孩子,应当是不能对父亲这么说话,但游沣却不能同他计较,因为他们并不是一般的父子,而是冷如路人,全因他有了新家庭,所以说话向来在游以知面前没有什么底气。游沣冷笑一声:“本来还想给他保全个面子,看来你这么想知道,就告诉你,刚刚你落姨去厨房帮忙分水果,就把钻戒放在嫣儿的衣服口袋里,让嫣儿保管,现在不见了。”游以知神色一变,看看钟离,又看看眨巴着眼睛的游嫣,看到钟离面无异色,再结合钟离平时的作风,当下很不认同游沣的话。“嫣儿那么小,没保管好钻戒,怎么就推到阿离的身上去了?”说完嗤笑一声,扫了眼萧落,萧落一直没说话,看不出情绪。游沣额角青筋突起:“嫣儿从厨房出来就去找他玩,只单独和他相处了一会儿,就回去厨房了,随后就没离开过她妈妈身边,不是他拿的,还能是谁拿的?”这时,萧落的眼神投向游嫣,游嫣冲母亲眨眨眼,萧落放下心来。钟离这时摊摊手,气定神闲道:“不如先找找?找过之后再说这番话也不迟。”他的话说的合情合理,游老爷子摸摸胡子对游沣道:“你也太心急了点,先找找再做定夺,我一直和阿离在一起,难不成他在我眼皮子底下把东西藏起来了?”这话摆明了是不认同游沣的话。游沣气急也无法,想着他们偏不信,就先去了沙发那里,随便一番,看到沙发缝隙里忽然一闪,伸手一摸,脸色就变了,游以知看他这样,就冷冷道:“找到了就拿了东西快点走,免得一会儿下了雨看不清楚路!”说完拉着钟离上楼。游老夫人这时看着萧落,又瞥了眼她拉着的游嫣道:“不就是个钻戒,上次他姨奶送了几颗钻石给阿离玩,以知替他收着,如果不见了,就让阿离送嫣儿几颗玩,阿离应该不会介意,别大惊小怪。”轻描淡写的表示阿离的钻石多得是,无疑是狠狠的打了萧落的脸,甩给萧落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转身坐回沙发上端起茶喝了起来。游老夫人的姐姐夫家世代做珠宝生意,家底殷实非比常人,她也向来对小辈出手阔绰,几颗钻石确实不在乎。☆、游沣带着老婆孩子走后,游以知大发脾气,钟离在二楼远远望着那一家人的车子绝尘而去,揉了揉眉心很认真的问游以知:“你为什么要生气?被误会的人是我才对吧?”游以知听完,走上前,居高临下看着说完话老神在在坐到椅子上的钟离,拧着眉头不满道:“他说你,和说我有什么区别?”已然是气急了,语气都有些冲,钟离不由侧目,难得看到这总是故作老成的小子有这么不冷静的时候。不得不说,钟离被这少年的这句话弄的有些啼笑皆非而一向平静的心却为之一暖,伸手安抚性的拍了拍游以知的手背,游以知看着他,钟离低下头用风轻云淡的语气:“有些事情,不要太过在意,事情不是最后也真相大白?不过误会一场。”到底是不是误会,只有钟离最清楚。一个小女孩怎么可能有这般手段,不是在某人的授意下,她这一步步走的怎会如此谨慎,只是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一切都让自己的孩子去做,当妈的心未免太过阴毒,连自己的孩子都这般教导,长大也不知会成为什么样的人。想到此,钟离不由叹了口气。游以知看着钟离小巧如玉的耳垂,微微低垂着头不知想什么的侧脸,蹲下来靠在椅子上,似乎离钟离更近一些,他声音轻轻道:“我不喜欢那个女人。”他虽然没说名字,但他想,钟离一定知道他在说谁。钟离没有问谁,只若有所思的回了句:“以后少同她来往,不,应该是少和你父亲一家来往。”这句话已经说得有些大胆了,分明是叫人家起隔阂。游以知知道钟离是个理智冷静的人,他说这句话让他联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难道是钟离在生气?可又和钟离的性子十分不相称,想了想,问了句:“怎么了?”“人心隔肚皮。”叫他防备之心不可无,钟离也只能言尽于此,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前一句话说完就有点后悔,是自己多管闲事了。游以知没有多问,似懂非懂,点点头,反正他也不喜欢那一家子,有了这件事,可以好好清净一段时间,只是委屈了钟离被误会成小偷,想一想,游以知就生气,这污蔑比泼在他身上,还叫他难以忍受,他家的钟离,才不会是做那种事的人。竟是发自肺腑的相信一个人,这是他除了爷爷奶奶外至今最信任的存在,钟离并不知晓,他如今之于游以知多么不一般,而游以知也不曾发现,他还未想到这个问题,一言一行皆出自本心最直接的反应。钟离被这小子赤诚的眼神看得颇为不自在,推推他:“你不是说想跟着我学练字吗?笔墨准备好了吗?”游以知闻言站起身,想要拉起钟离:“早就准备好了!你终于肯教我了?!”对着一个比自己小的人说这番话,游以知一点都不觉得别扭,钟离那手字,他可是羡慕的很,早就缠着钟离软磨硬泡,他也没答应,没想到现在忽然就同意了!刚刚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光。钟离不大习惯被一个人无条件的信任,对方是自己的恩人也不行,所以那赤诚的眼神他承受不住也不想去承受,便随口找了个借口,抬眸看看激动不已的少年,反悔估计也来不及了,心内叹口气,真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答应的事情,钟离没有敷衍的习惯,抽开手,摆了摆,意思是前面带路,一脸的心力憔悴,游以知笑得见牙不见眼,看到手势,立即跑去铺纸研磨,眼睛盯着钟离,生怕他反悔跑掉。钟离被游以知那双跟探照灯似的眼神盯得无语,还怕自己跑了不成?钟离亲自临了几幅字帖给游以知,纠正了他的悬腕和拿笔的姿势后就一边休息去了,游以知已经恢复平静,此时眼神认真,一笔一划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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