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耳默默地看了全程,在新郎与新娘喝完了合卺酒之后便悄然离开了。
这一番折腾,又是从天明到夜深。在晚风的吹拂下,苍耳向着远方眺望了很久很久,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向着锡阳城走去。
夜色渐深,他的背影融在黑暗里,像一只孤绝地向着认定的远方而去的兽。
锡阳城,听风阁。
自从上回苍耳来这里找过他之后,琅泠就有意识地在这个分部停留得频繁了一些,以期那人能再度到这里来找他。
毕竟对那个人来说,这个他曾经住了一个多月的地方,比别的地方要熟悉很多,也会放松很多罢。
不过今日他来到这里,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目的。
听风阁阁主的身世在江湖上向来成谜,几乎没有人知道,他小时候就是在锡阳城长大的。
那是在多年前的一个雨夜,一位母亲抱着她刚满一月的孩子逃脱了重重追杀,最终选择在这个不起眼的小城定居下来。她含辛茹苦地将那孩子一点点养大成人,直到那个孩子慢慢成长为一名能肩负得起责任的合格领导者,才终于舍得含笑九泉,留那孩子一人在世,独自尝遍人间百味。
那个孩子叫琅泠。
而今日,是那位母亲溘然长逝的第二年。
她的墓修在锡阳城的听风阁后面的山上,按照她的遗嘱,只刻了“一位执迷不悟的女子之墓”十一个字。
琅泠亲自备了祭品,带了一瓶清酒,独自一人走上了那条熟悉又陌生的山间小路。
上一次走在这条路上的时候,他只觉得满身灰暗,沉重得似乎迈不开脚步,连林间的阴暗里都似乎藏满了择人而噬的妖物。可这一次,那些消极的、黑暗的情绪都不见了,他走在这条路上,满心都是喜悦,似乎他还是那个孺慕母亲的孩童,迫不及待地想把心事分享给母亲听。
他那么欢喜鼓舞的,想把那个他喜欢的人介绍给母亲听。
那墓修在一片高大的竹林里,离着人世间很远,又很近,因为从这片山坡上向下看去,正好能将一城的繁华尽收眼底。
本质上琅泠的母亲“罗浮女”黛远是个喜静的人,因此自己给自己选的这片墓地也是格外地清净。但同时她又是刚强的,离不得这红尘俗世太远,是以死后也要这般远远望着,正应了她墓碑上那句“执迷不悟”。
琅泠对他母亲的印象,最深刻的永远是她永不弯折的脊梁。虽然日后被病痛摧垮了打折了,但那个人坐在那儿,你就能知道,她曾是怎样的端庄威严。
不过现在这个印象也在淡去了。或许很久之后,他能想起来的,只有眼前这块灰白色的墓碑。
琅泠把祭品一一摆上,划了火,把纸扎的金元宝一类放进盆里点着。他带了杯子,径自倒了两杯酒,跪下来,一杯撒在地上,另一杯自己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之后,他静静地看着那墓碑,许久之后,低哑着声音说:“娘,我又来看您了。”
纷飞的纸屑间,墓碑上的字似乎鲜活起来,恍惚间似乎有谁从那灼热得微微扭曲的空气中注视着他。
琅泠抬手拂去墓碑上的尘土,微微地笑起来:“娘,你那时拉着我的手说,若是遇到了可心的,就别管什么守孝不守孝的,先把人定下来,这话还算数么?”
“不算数也不行的,你儿子我占了人家的身子,要对人家负责的。”他笑着,神色间颇有几分狡黠的少年气,“再说了,不先定下来,回头他跑了,我可没处说理去。”
他兀自笑了片刻,又平缓下来,似乎真能听见他娘的问话一般,慢慢地说:“不是哪家的闺秀,是个……”
他想了想,眉目间染上几分温润的笑意:“是个大男孩呢。”
“什么人家?他没告诉我,只说被父母卖掉的,之前应该过得不算好罢。不过也无所谓了,现在找您过了明路,以后我对他不好,您尽管骂我就是了。反正您当初也说过,有什么纷争,您绝对偏帮管得住我的那个。”
“是啊,江湖上的人,武功挺高的,名气也很大。我能把人定下来可是运气,想得到他的人多得跟玉河里的沙子一样。虽然他仇家有点多,但听风阁这些年的发展您也看在眼里,不至于护不住他。我是不会……”
他顿了顿,极轻地说:“我是不会和我爹一样,连自己的家人都护不住的。”
说完这句话,他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把额头贴在墓碑上,喃喃道:“我知道你又要说我了。罢了,不提他,还是说说你未来的儿媳妇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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