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去哪儿了,怎么就你们两人?”陆御九答:“那封山欺人太甚,阿望打得兴起,见他们败退便乘胜追去;北南怕她出事,便也跟过去了。”孟重光含酸捻醋道:“他都走了,你怎么不也跟着去?”陆御九略有犹豫:“可留元师姐一人在此……”孟重光狠狠一瞪眼,陆御九又困惑了片刻,这才明白过来,脸和眼睛一齐泛出红意来,兔子似的跑走了。孟重光牵着徐行之进入塔中房间,与他在床侧坐下后,紧张得直揉衣角。他这辈子都没在师兄面前这般局促小心过。在他眼中,师兄简直是个一碰就会碎的玻璃人,孟重光恨不得把他缩小了,把心挖开,再小心翼翼地缝好,谁都不给看。他努力寻找着可以聊开的话题:“这里不只有陆御九、周师兄和元师姐,还有周弦周师姐的女儿周望……还有陶闲与曲驰。他们出去采灵石了,很快便会归塔……”“……师兄可还记得陶闲?想来也不记得了吧……”“师兄,我很是想念你……”孟重光不仅不会讨好人,而且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算得上讨好,他期待又带些紧张地盯望着徐行之,渴望得到一些积极的反应。然而徐行之看样子颇有些无所适从,这叫孟重光更加心慌,唇色惨白惨白的。似是看出他脸色不妙,徐行之不大自然地伸手抚一抚他的脸,推推他的肩膀,叫他安置在床上,又替他把被子铺开掩上。在他做出这一系列动作时,孟重光近乎痴迷的眸光就一直没从他的身上离开过,乖顺得像是一只小猫,软绵绵的任他摆弄。徐行之将被角细细地与他理好后,道:“你方才伤势太重,早些休息吧。”见师兄竟是有了要离开的意思,孟重光干张了张嘴,发力扯住了他的右袖:“……师兄陪我一起睡。”青年愣了愣。孟重光把他的犹豫当做了厌烦,心尖被针刺着似的痛,可脸上仍努力堆着自以为讨好的笑容,颊肉都发着酸:“陪我。好不好。”徐行之坐回到床边,语气中颇有几分无奈:“好好好,陪便陪,哭什么?”孟重光泪流满面地固执道:“没哭。”眼前人年岁看起来同自己相差无几,但那伤心流泪的样子,倒像是足足历了几世的劫难,才站到自己面前一样。徐行之不禁软了心肠,打算靠着床侧躺下。床上的青年却裹着被子,沉默不语地把自己直挺挺绷在了床沿边,床内则留出一大片白花花的空地。即使知道眼前的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看到他孩子气的举动,徐行之亦不觉松弛了下来:“我睡里面?”孟重光又把自己往床外赶了赶,小半个身体已悬了空,看样子,如果徐行之再不进去,他八成会把自己直接撂地上去。徐行之见既推托不得,索性受了这份好意,脱去风尘满满的外衣和泥污遍布的靴子,越过他的身体爬进了床侧。孟重光却还悬荡荡地把自己挂在边缘,竟是摇摇欲坠难以平衡,眼看着便要掉下床去。徐行之见势不对,轻呼一声,左手相揽,环抱住了那行将翻出去的腰身,把人捞了回来。不等徐行之说上他一言半语,被他抱住的孟重光便猛地回过身去,扣紧他的臂膀,把整张脸埋入他的怀间,埋了好一会儿,腔子里狂跳不休的心这才渐渐有了止息之势。“你……”“……师兄。”孟重光低低念着这个称呼,只觉唇齿盈香,“师兄背了我那么久,定然是累了。睡吧。”说是睡,孟重光却只是在闭眼假寐。那侵魂蚀魄的要命剧痛本已该消失,但他仍觉得有些脏器被烧得残缺不全,胸腹里空荡荡的,直想让师兄多摸一摸揉一揉。然而听到徐行之渐趋均匀的呼吸声,孟重光哪里还舍得惊醒他,恨不得把呼吸调成与他相当的频率,省得响动太重,吵扰了师兄的清梦。于是,他小鱼似的地随着徐行之均匀的吐息而呼吸,这本是极为枯燥无聊之事,但孟重光却不这样认为,只觉每一下呼吸都有趣至极,令他满心欢喜。不多时,那均匀的呼吸声突地停了。紧接着,孟重光听到身侧传来衣料窸窣的摩擦声。他心中一喜。以前在他睡时,师兄半夜若是苏醒,定然会抱住他轻轻亲上一记;孟重光觉浅,有时知道他被亲醒了,师兄还会刻意抱着他缠绵一番,把他的嘴唇每一处都细细叼弄伺候一遍,边亲边发出模糊沙哑的笑。孟重光最吃他这一套,每每被他吻热吻痒,情动腰软,自是求饶不止,师兄亦不理会,他便如师兄所愿,翻身将他拖至床内,行那阴阳之礼……然而,所有美好幻想,截止在一样冰冷尖锐的物体抵上他额心的朱砂痣时。起初孟重光没想到那是什么,待他想明白,却也没有动上分毫,甚至他还在继续模仿着徐行之佯睡时的一呼一吸。然而,曲折幽深的冷气正从他胸口中泉涌而出,把他彻底冻僵了。……他朦胧地想道,师兄会不会刺进去呢。答案只有是或否,但为了想清楚这个问题,孟重光几乎是熬干了自己所有的神志与气力。不知过去了多久,他预想中的疼痛未曾出现。孟重光听徐行之发出一声含糊的低骂,旋即是薄刃滑入鞘中的声音。很快,他又躺回了原处。在放弃刺杀后,他似乎也暂且撂下了一段心事,呼吸声在紊乱了一刻钟后,重归了安然平和。这次听起来像是真的睡着了。黑暗中,孟重光缓缓睁开了眼睛,悄无声息地翻坐起身,目光茫然地滞留在徐行之安睡着的脸上。半晌,他对那睡着了的人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满心欢喜盼来的人要杀他?看徐行之的衣服,明显是被刚刚投入蛮荒的,那么这十三年他去哪里了?师兄是来杀自己的,那么,莫不是这十三年来,他一直同那九枝灯待在一处?!朝夕相对?!渐生情愫?!纷至沓来的猜想和醋意几乎要把孟重光的脑袋挤爆。但那熟睡的人又不能给他答案。片刻后,孟重光穿戴整齐,漫无边际地晃出了房门。他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他只想到一个暂时没有徐行之的地方,免得那正在他心头撕咬的怪兽突然窜出来,伤了徐行之。他甫一走出塔外,便见一行人急匆匆迎面而来。满身是血的周望被陆御九打横抱于怀间,周北南满面煞气横提长枪翼护在其身侧,二人均是面色苍白,更衬得周望身上的鲜血猩红刺目。陶闲正背扛着周望平日惯使的双刀,那东西对他来说太沉了些,刀套将他单薄的胸膛勒得下陷了不少。他脸红脖子粗地跟在最后面,但情势危急,几乎无人注意到他现在的窘态。血腥气把孟重光从昏天暗地的迷思中稍稍拽出了一些。他问:“这是怎么了?”陆御九来不及答话,惶急地抱着周望往元如昼的屋子里去了。周北南怒意勃然,一双眸子里拉满血丝:“我道他们今日怎么打了就跑,敢情封山的老王八蛋设了埋伏,百十来号人蹲在山坳里,专等着我们自投罗网!”他想把略有凌乱的头发向后捋一捋,却发现发冠已是歪歪斜斜,心中火气更旺,干脆一把将发冠也扯了下来:“这群欠埋的灰孙!亏得阿望只是伤在皮肉,若她有个三长两短,老子追到天涯海角也得把这群人的脑袋一个个削下来!”孟重光对此反应不大:“元师姐在,该是无恙。”这时候,陶闲才气喘吁吁地来到塔前,想要将负累卸下,却因手臂纤细无力,解不下刀套,往侧旁歪斜跌撞两步后,和那青铜双刀一起栽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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