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晚初不动声色地道:“这原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事,好在陛下吉人自有天佑,大约没有教她得了手去。”
甄漪澜沉默了片刻,微微叹了口气道:“我同贵妃到底是生分了,为那样一个犯妇,却总有些不值得。”
容晚初微微地笑了笑,道:“甄姐姐说哪里的话。”
总是不肯把这话接住。
甄漪澜面上就有些苦涩,忽然推心置腹地说起心里话来:“……前头画船那一次,是我迷了心窍,贵妃姐姐可是生了我的气?”
容晚初微微侧了头,捻着披帛上不知何处沾来的一小截线头,温声道:“秦氏的事,不说也罢了。”
甄漪澜道:“我知道贵妃一心都是为我好。”
“只是我那时一头扎进了牛角尖里,一时回转不来,辜负了你的心。”她眉目间有些黯然,道:“我们原都是一样的人,外头看着花团锦簇的,现有个长辈呼风唤雨,就觉得过的必都是神仙日子,没有一点烦恼。”
她声音低低的,仿佛在这个时候,也有种剖挖心事的窘迫之感。
容晚初目光落在她身上。
甄漪澜却侧过了头去,道:“贵妃,我时常羡慕你。”
她彻底抛却了“姐姐”的称呼,落在容晚初耳中稍稍地舒适了些许,倒也乐意听一听她要说的话:“就是容大人待你严苛些,你总还有个哥哥可以可以依仗。我呢?”
她声音有了些微微的颤抖,容晚初静静地替她斟了一杯茶,推到了她的面前。
甄漪澜仿佛被她这个动作从某种情绪中惊醒,就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抿着唇对她点了点头。
容晚初没有插话,甄漪澜也没有逼着她、等着她的回应。
她仿佛真心实意地只想对容晚初说一说心里的话,连笑容里也有些苦意,道:“我们这样的人家,我也不同贵妃说虚话。我父亲从前头那一任上回了京,就一直在鸿胪寺蹉跎时日,外人一个个都加官进爵的,家里人反倒要讲起‘避亲’来。”
甄漪澜的大伯父甄恪,是先帝临终亲点的顾命大臣之一,当朝的吏部尚书。
容晚初微微地点了点头,甄漪澜叹了口气,又道:“我哥哥也早就过了进学的年岁,身上却一个功名都还没有。”
“我们家同你们家还不同。容大人出将入相,儿郎身上都有战功。”甄漪澜低低地道:“听说前些日子容大人南下平乱,容大公子也跟着前去了。往后你也算是有个盼头。”
“我竟不知道,我却有什么意趣可言了!”
她说得句句都在人情常理上,让人忍不住地也要与她同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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