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时间的时候,我也可以陪她去。”顾倾脸上的笑容短暂的停了一瞬。她重新看着眼前的人。初见时的少年气仿佛就在昨天,如今身上也愈发带有那个人的影子了。最后她笑了笑,轻轻说:“谢谢。”温言一直没有回他的消息,这会儿更是彻底关机。陆渊皱着眉翻出她下午时发过来的定位,跟顾倾家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现在是十一点,他开到那里最快要四十分钟。陆渊估计着她手机应该是没电了,她常干这种事儿。但这么久了还没充电开机,看来她也还没回家。她可能还在等他。陆渊想到这个可能性,心情有些微妙。他丢了烟,发动了车子。夜半的京城畅通无阻。陆渊快把油门踩到了底,他内心隐隐有些不安,薄唇抿着,面色沉冷。温言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那个男人坐在地毯上,弹着吉他。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小女孩坐在他身侧,摇头晃脑的跟着哼唱。突然房间门被打开。一个漂亮的女人走进来,面若寒霜。小女孩被拖拽着关到卧室里,趴在门缝前蹲下身子,隔着门心惊胆战的听着。激烈的争吵,摔断的吉他,用尽全力的摔门声。然后一切又归于平静。最后那个男人跟她说,妈妈很快就回来。“那你要去哪里?”回应她的是关门的空荡回声。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凌乱不堪,一片残垣。她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惊恐又无助,呆呆的站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小声哭了起来。不知道哭了多久,终于有人来了。可叫的却不是她的名字。“温言?”陆渊在街对面就一眼看到了温言。她坐在路边,头低着贴在膝盖上,双手环抱着自己,蜷成一团,安静的像是睡着了。来时路上那种不安感莫名扩大。陆渊急急地停了车,快步走向她。他叫了她几声,她毫无反应。陆渊强行抬起了她的脸。温言的面色惨白,额前的碎发被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浸湿。清丽的脸颊上还带着泪痕,神色间有种入骨的平静。那双狭长眼睛缓缓张开,人还似未完全清醒,望向他的眼神空洞、脆弱又无望。陆渊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心脏都似乎停了一瞬。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在这一刻的眼泪攻势下毫无抵抗力的弃械投降。心里有一块地方毫无预兆地塌了下去。全身的血液仿佛一瞬间冲上了大脑,他没了思考能力,怔了半天,才终于想到一个词来形容此刻的感觉。沦陷。查岗温言很快回过了神。她低头,像擦雨水般若无其事的抹了下眼泪。再抬起头时,又恢复了以往的淡漠神色。“走吧。”温言的手指冻得有些僵硬。陆渊看着她笨拙地折腾了好一会儿,俯身给她系上安全带。“先去一趟药店。”温言低头看着他的动作,突然开口。陆渊抬头看她。“胃痛。”“那去医院吧。”温言阖上眼睛,语气极轻:“今天有点累。”陆渊看了她一会儿,发动了车子。“经常这样?”他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嗯。”两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言。回去的路开的平稳。陆渊几次看向身边的人。她闭着眼安静的靠在座位上,眼皮微肿,鼻尖冻得发红。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她身上像是有着天生的屏障,把自己跟外界彻底隔绝。不止是他进不去,任何人也进不去。相处这么久以来,他所见到的真实的她,可能只有刚刚那么短暂的几秒钟。那些高冷淡漠之下,原来还有另一个她的存在。脆弱无助的,需要保护的。仿佛是平静的海面突然被掀起一角,风平浪静下隐藏的是巨大的漩涡。见过的人只能深陷其中,别无选择。车子在药店前缓缓停稳。陆渊刻意放轻了动作,温言却并没睡着,车一停就立刻睁开了眼睛,低头去解安全带。陆渊按住她有些幽凉的手:“我去。”温言停下动作,没有坚持:“止痛药就可以。”药店里夜间值班的店员哈欠连天,懒懒的接过陆渊递过来的两盒止痛药。“三十六块八毛。还需要其他的吗。”陆渊付款的动作停了停。“退烧药,感冒药。”温言脱了外套,轻车熟路的去厨房倒了杯水,按照说明书上两倍的剂量就着水吞了下去。陆渊在一旁看着,轻轻皱眉。“明天去公司吗。”“不去。”温言用手背抹了下嘴角的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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