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胤道:“皇帝的身体只让郑院判照料,旁人连医案都看不到,这郑院判几代为医官,根本不易买通,皇帝又这般信她,谁知这是不是她们有意做出的假象。”
晋奴道:“旁的事都可作假,但贵君与荣君两人常伴陛下身侧,他们的反应不会有假。贵君是孩子生父,见陛下身子不适,竟急得口中都起了泡,日日去紫宸殿守着。”
萧胤叹道:“李长宁多有城府,不得不防啊!”
晋奴又道:“那不如让君后去探探究竟?”
萧胤迟疑了一会儿,“璟儿,予始终不敢完全放心。”
晋奴眼神一转,想到些什么,“奴才倒有个主意,既然陛下依赖于郑院判,下次陛下再传太医之时,若是郑院判因着什么事无法进宫,只消让许太医为陛下请一次脉,是真是假自见分晓。”
萧胤赞赏地看他一眼,“你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一日之后,郑院判的马受了惊吓,其人从马车上摔了下去,当时便昏迷不醒,而长宁那里等不得,许太医便按着吩咐去了紫宸殿。
许太医从紫宸殿出来之后,便悄悄被带去了寿安宫。萧胤在寝宫中来回踱步,见她过来,不等她请安,便问道:“皇帝的身体可有什么异样?”
许太医恭声道:“陛下脉象极弱,乃是气血不足之象,从面色上看来,也确实如此。近来进补颇多,但陛下的身体仍旧没有好转。故而下官想着,陛下生产之时应有些困难,怕是没什么气力,到最后胎儿难以娩出。”
萧胤思虑片刻,又看向她,“你当真能断定?”
许太医回想一番,笃定道:“下官敢以人头作保。”
萧胤让人将许太医送了出去,却依旧在思索此事是真是假,晋奴道:“先帝的阮侍君身子就不好,还未到而立之年便病故了。”
萧胤吩咐道:“拿纸笔来,予要将这个消息告知长姐,至于之后如何,由她来定夺。”
李长宁身体虚弱对她们而言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一味谨慎小心也会步步掣肘。
紫宸殿,佩兰将安胎药端了来,见长宁的脸色已经比之前好上许多,佩兰道:“这药正温着,陛下还是先用药吧。”
薛迹坐在榻前将药碗端起,提前饮了一口,而后才喂给长宁。
长宁将药一饮而尽,用绢帕擦了擦嘴,问佩兰道:“许太医去了寿安宫吗?”
佩兰道:“不出陛下所料,只不过许太医并未在殿中停留太久,一炷香的功夫就离开了。”
长宁问道:“郑太医那里如何了?”
“陈太医方才往宫中来传消息,说郑院判已经醒了,只是有些皮外伤,怕是要将养几日。”
薛迹握着长宁的手,道了句,“陛下若是不放心,可以让叔父来为您诊治。”
佩兰笑道:“倒是没想到荣君竟也懂医术,方才确实惊险,若不是您按之前郑院判所说用银针改变脉象,只怕许太医回去禀报的就不是陛下玉体欠安了。”
长宁确实想过瞒着薛迹,可那日郑院判施针之时被他瞧见,竟从这细微之处察觉出异样,长宁便只好将此事道出,薛迹虽忧心忡忡,但却不愿随意改变长宁的决定,只将那些穴位暗中记下,没想到今日竟能用上。
萧韶虽知晓长宁身体不适,却依旧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吩咐身边心腹道:“暗中寻几个与皇帝身孕月数相近的女子来,记住,到时候本相只要女婴。”
那人道:“主上是想用这女婴取代皇帝所生的太女?”
萧韶目光阴沉,“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近来做足准备,若真要兴事,绝不能再任何细微处出了差错。不过,本相更希望的是兵不血刃。只要能控制住幼主,禅位便指日可待。”
“杨毓那里,主上有何打算?”
萧韶将茶盖掀开,轻轻饮了一口,“她已向我示好,至少明面上不会起纷争。杨毓确实不可尽信,但只要我手握大权,李长宁也不复存在,她自然知道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
可没过几日,边境竟起了纷乱,奏折呈到了京中,长宁临朝,命文武百官商议对策。
有主战者,亦有主和者,两边争持不下,萧韶立在前面,往龙椅上看去,虽隔着冕旒,仍能看出长宁的身体在艰难支撑。
长宁询问卫宴的意见,卫宴立在那里却久久不作声,身边的官员看向她,只见她身子摇摇晃晃软倒下去,其余人连忙将她扶住,可卫宴却口不能言,没多会儿便昏迷过去。
长宁忙让人去请太医来,将卫宴送到殿后诊治,早朝立时散去。郑院判带了几位太医过来,皆判定卫宴乃中风之症。
萧府中,萧璎听闻这个消息有些惊讶,可见自己母亲却镇定自若,她问道:“陛下这般倚重卫宴,她既病了,于我们岂不是大有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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