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续性失眠,状态低落到低谷,这么多年来他活得条理而谨慎,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平凡或疯狂,鲜妍或腐朽。他骨子里是个极冷淡的人,作惯了别人故事里的看客或过客,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想要的无关乎情感,那他就不会在这方面浪费精力。他偏爱热情主动的那一款,因为容易开始又容易结束,能够最大效率地排解需求。当然,他总会事先观察一段时间,以确定对方不会干涉到他的正常生活。但他的步伐乱掉了,从第一眼凯文迪许就能看出来,兰波是个有自毁倾向的人。对凯文迪许来说,兰波完全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他永远不会像兰波那样放纵,可他无可救药地被他所吸引,他坐在自己的堡垒里盯着摇摇晃晃地在悬崖边跳舞的兰波,他突然想拉住他,如果不能,那就跟着他一同坠落。凯文迪许不是没有尝试过自救,他意识到自己舒适安全的堡垒正在坍塌,他竭力以正确的方式对待兰波。失败了,因为这次他不再是冷酷无情的猎人,而是迟钝的猎物。——我爱你。这三个字是他先对兰波说的。他为他而重新规划自己的人生与理想,他为他失去一贯坚守的原则。兰波欺骗他、离开他,可是只要兰波受到一丁点儿委屈,他就忍不住心软。人付出过,总想要点回报,即便做不到等价交换,起码也让付出的人看起来不像在唱独角戏。凯文迪许不求兰波能像他爱兰波那样爱着他,兰波只要乖乖的,能让他的爱有所寄托,这就足够了。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兰波会将枪口对准他。当他看到那些视频,大脑疯狂运转,各种阴谋论和解决方案在他脑海里铺开,唯独,他没有想到放弃他。当第一发子弹穿透他的胸膛,他蒙了,大脑凝固成一团浆糊,他看到血滴在他右手上,像做梦一样。接着又一枪,所有为兰波所做的推脱与计划都被枪声震碎,在他面前似乎只剩下一条路……远离他。就是之后的这段时间,凯文迪许的所作所为完全像个变态。他看见谁都烦,对人世间的恶意淤积在他心底,他没有正当的途径发泄出来,他克制自己,有时又克制不住。他把所有人留下来开会,从傍晚一直开到第二天早上,中间只有几次短短的休息时间。他抱臂坐在圆桌边,身后是庄严的国旗,他冷漠地看着这些人,看着他们想睡不能睡,眼皮不受控制地阖上,点头再慌乱地抬起来。凯文迪许一点儿也不想睡觉。会议室巨大的红木门向外打开,多数人都像刚从监狱里放出来,无精打采又隐含着一丝雀跃。安德烈和道森整齐地等在门外,安德烈告诉他:葛林若先生要生了。那一刻,喜悦使他加快步伐,几乎忍不住要当着众人的面在走廊里奔跑起来。他不该这么开心的,因为如果他想要孩子,有许多人愿意为他生。他有些落寞,但依旧没有丝毫耽搁地赶到医院。手术室外无比安静,红色的灯映在擦得锃亮的地板上,凯文迪许来回走了一段时间,站到门边,又后退,再次来回走动。科林费斯也跟来了,他看着凯文迪许,求他别转了。凯文迪许控制不住自己,时间太漫长了,他不停低头看腕表,用脚步来度量时间。终于,他见到他的女儿,当时,他哭了。抱着她的感觉无法准确地被形容出来,新生儿很轻,皱皱巴巴地缩在大人怀里。沉默的眼泪滴到她粉红色的脸蛋上,她闭着眼睛,张开嘴缓慢地打了个哈欠。他的爱情落到了实处,是的,这个孩子就是他的爱情。他并非一无所获。他没有见兰波,他怕见到他。他恨兰波,因爱生恨,恨不得把他撕碎。科林费斯问他为什么不把孩子抱回克林姆宫抚养,凯文迪许无法回答他。实际上,他希望兰波能爱这个孩子,他为她命名为“奥劳拉”,曙光,他潜意识里还在痛苦地爱着她的母亲,他期盼奥劳拉能为他们带来光明。兰波怀奥劳拉的那些日子必定不是美好的回忆,他没能好好照顾他。凯文迪许对此始终愧疚,尽管主要责任并不在他这一方。“你想喝水吗?”凯文迪许亲昵得用鼻尖蹭蹭兰波的鼻子,兰波身上一股似有似无的奶味,他喂过奥劳拉,这次很容易就下奶了。要生第二个孩子了,兰波自己却变成了小孩子,缩在他怀里,赖着他不许他稍稍远离一点儿。他抚摸兰波的头发,由头顶抚摸到发尾,给这只人形的猫科动物顺毛,他饱含爱意地注视着他,轻声哄他入睡。“睡吧,我在这里。”兰波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反正就是很安心,他睡在凯文迪许的目光里,收回所有的尖牙利齿。_奥劳拉裹得像只未褪绒毛的小企鹅,她欢快地跳下车,放学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门口大喊了一声爸爸。爸爸又没出来接她,奥劳拉背着书包麻溜溜地跑进客厅。“爸爸!”“嘘……”凯文迪许示意奥劳拉别吵。他坐在斜对着窗的沙发上,从窗户看出去,是苍苍树林与晚霞,白色的萨摩耶犬躺在他脚边,他怀里抱着兰波,兰波围着厚厚的围巾,脑袋靠在他肩膀上。“妈妈睡着了,不要吵。”“妈妈什么时候能醒?”她问。兰波当即就醒来了,他眉头蹙起,手攥住凯文迪许的毛衣领,凯文迪许一把将他抱起来,慌张地问:“是不是要生了?”兰波牙齿咬着下唇,眼角红红的,他点头。凯文迪许感觉到怀里抱着的身躯在颤抖,兰波确实害怕,上一次生奥劳拉的时候真的太疼了,是未曾尝试且无法想象的疼,身体似乎要从内部撕裂开,他是个残次品,凭自己生不出来,只剩下绝望与无助。“别怕……兰波,我在这里,你别怕……”凯文迪许看起来比他更害怕。「我不怎么疼。」兰波露出一个哭似的笑。他把兰波放在手术推车上,医护人员训练有素地接替他的位置。医院太远了,凯文迪许在尼莫庄园辟出一块区域,购置各种医疗设备齐全,几乎相当于一个小型的私人医院,医生和护士平时就住在庄园里,防备着兰波突然不舒服。当时兰波笑凯文迪许太过奢侈,凯文迪许说用完以后可以捐给医院。兰波可怜巴巴地转头看着他,对他伸出手,凯文迪许追上去说:“我换完衣服就进手术室,我陪着你。”兰波摇头,他表示「你亲我一下。」_男孩子,这是他们早就知道的。孩子被从兰波肚子里抱出来,凯文迪许亲自给他洗澡,孩子没出生前,凯文迪许跟着经验丰富的护士练过许多遍。他为他擦掉脸上的血污,他张着没有一颗牙的嘴哭嚎,脆弱而稚嫩。他为他擦干柔软的黑色的胎发,他睁开眼睛,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的这双手曾开过枪、杀过人,也曾在国家最高文件上签过字,现在他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简简单单地为他做清理工作。凯文迪许端详这个孩子,对他的长相很是满意。奥劳拉也喜欢这个小家伙,新奇地伸手逗逗他,兰波倒表现得不大高兴,他倚在床头,嘟着嘴,仰头对凯文迪许抱怨:「他长得一点儿也不像你。」凯文迪许的儿子有黑色的头发和眼睛,这遗传自他的母亲。“但我看他就像在看自己,爱他更甚于爱自己。”凯文迪许轻柔地搂住兰波,在他额头印下一个吻。“叫他阿尔文,怎么样?”被世人所喜爱的孩子。这是他的父亲对他的祝福。作者有话说我写文总是间歇性的倦怠,但我这人有点强迫症,开坑一定要填完的……厚着脸皮求预收,我还有个修真文的坑要填,修真文也跟这篇文一样,无大纲无人设,全程裸奔,一丝不挂,就不推荐大家看了。写完修真文要开一本都市,治愈系小甜文?不可能的,我只喜欢狗血文。《崩坏》古早味伪替身梗,人格分裂设定,感兴趣的小姐妹可以给我加个预收吗?╭(╯e╰)╮番外有什么想看的梗可以在评论里说一下,我能写就会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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