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满面愁容,庞牧不由得出声安慰道:&ldo;事已至此,急也无用,我已手书两封给广印府知府和致远知州,请他们将与王家、刘家长期买卖的诸多店铺打探结果抄送一份,想必不日就有消息了。&rdo;
像这种长期固定采买的,店铺都会帮忙送货上门,由本店伙计送到顾客指定地点。
若是规矩严格的门户,一般都只在门口交接,由专门的小厮负责搬运。可对一般根基浅的家宅来说,规矩与偷懒完全没得比,且不说主人有没有这种意识,就是家中下人,只怕也是能偷懒就偷懒,恨不得一应事务都由别人来做,而他们干拿月钱。
假如凶手真的去应聘做工,并且成功得到送货机会的话,那么不管是投毒还是踩点、规划路线就都方便得很了。
&ldo;那就好,&rdo;晏骄补充道:&ldo;若是有谁案发前突然应聘做工,案发后又离去,然后在下一个案子发作前又突然出现在案发地,那便有十二分可疑了!&rdo;
两人吃碗面,又漱了口,眼见天色不早,庞牧便撵着众人各自回去休息,又亲自送回房。
雪越下越大,扑簌簌鹅毛也似,远远望去,天地间一片苍茫,混沌中又有许多洁白雪片翩然而下,煞是动人。
今儿是二十六,半个月亮挂在天上,虽不算浑圆,但却够皎洁,映着地上积雪,连灯也不必点了。
除了巡逻的衙役和他们这些熬夜看案情卷宗的人,大部分人都已睡了,地上积雪无人踩踏,俱都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有几处地方结成冰晶,在月光下折射出水晶一般的光芒,美丽极了。
可是谁又能想到,在这冰雪琉璃世界里,才刚发生了两起连环大案,先后六十余人丧生?
积雪在脚下咯吱作响,晏骄缓缓做了几个深呼吸,冰凉的空气窜入五脏六腑,整个人都清醒不少。
&ldo;我总觉得这两起案子都更像寻仇。&rdo;庞牧背着手,轻声道。
&ldo;大人也是这么觉得?&rdo;晏骄看着他,说,&ldo;若只是劫财,实在不必费如此周章;可若是虐杀,并非我对死者不敬,下药后割喉,死者没有反抗,虐杀人必然无法满足……&rdo;
庞牧点点头。
大凡虐杀,往往以折磨、羞辱人为乐,过程漫长。可这割喉也不过一下,挣扎也只在须臾之间,哪里来的乐?
夜深了,渐渐起了风,呜呜咽咽的吹着院中枯枝,吱嘎噶的响。
庞牧动了动脚尖,不动声色的替她挡住风雪,&ldo;若果然如此,那王庆和刘知文必然有联系,我预备明日一早就派人前去查探。&rdo;
被动等待不是他的风格,且凶手依旧逃离在外,并不排除伤害他平安县百姓的可能,还需早做准备。
&ldo;不用跟当地官员报备吗?&rdo;晏骄问道。
&ldo;他们尚且自顾不暇,报备如何,不报备又如何?反而平添波折。&rdo;庞牧浑不在意道,&ldo;难不成回头圣人还会因我积极查案便发怒不成?&rdo;
晏骄瞧了他一眼,面上久违的露出狡黠的神色,非常自然的接口道:&ldo;是呢,圣人待大人您非同一般,自然是不必怕的。&rdo;
庞牧差点就要点头了,千钧一发之际生生刹住,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道:&ldo;我可什么都没说。&rdo;
&ldo;我也什么都没问呐。&rdo;晏骄乖巧道。
说完,两个人就都笑了。
最初他们两个各自猜测、提防、试探,如今早已放下戒心,可这个&ldo;游戏&rdo;却还是延续下来,每每施展较量,总觉别有一番滋味。
因两桩案子都没个头绪,晏骄睡也睡不好,乱七八糟做了许多梦,第二天醒来时头痛欲裂,两只眼睛里也满是血丝。
岳夫人拿着件簇新的兔皮袄子过来给她,见状心疼的了不得。
&ldo;眼见着要过年了,我也知道你们忙,可再忙也要顾惜身体才好!你年纪轻轻的不知道厉害,现在没事,不往心里去,等老了就都一并返上来,到时候有你受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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