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三天根本不足以养好伤,庞牧倒也没勉强,直接就在病床边审案。
得知齐远救了自己之后,她沉默许久,半晌才哑着嗓子道:&ldo;杀人偿命,你们便是这会儿救我,我也活不久,何苦来哉?&rdo;
确实是滇阳一带口音。
&ldo;你是犯人,该不该死,该怎么死,本该由法律决定,&rdo;庞牧淡淡道,&ldo;若人人都如你这般,怒急攻心便恶狠狠杀几个人,完了之后一刀抹了脖子算完,那还不乱套?又将朝廷法纪置于何地!&rdo;
做下数桩大案,害几十名无辜人惨死,惹得百姓们惊慌失措,哪里能这么便宜就叫她死了?
&ldo;朝廷?法纪?&rdo;他只是实话实说,却不想那凶手反而冷笑起来,眼神阴毒道,&ldo;若果然有朝廷,有法纪,我又何苦亲自动手!&rdo;
众人飞快的对视一眼:有故事!
屈文清是头一次面见庞牧,对他万分推崇,哪里听得了这话?当即不悦道:&ldo;此言差矣,难不成天下皆是昏官?即便当年负责此案的官员不得力,可这位庞大人却及能干。&rdo;
那人憋了半日,忽然道:&ldo;我可以从容赴死,保证绝不自寻死路,好叫你们明正典刑,可有一条,那位赵大善人一定要死在我前头!&rdo;
&ldo;我要亲眼看着他死!不然我死不瞑目!&rdo;
屋里众人都安静下来,听这名自称刘娇秀的女子缓缓道来。
不过话说回来,她刚一报了名号,大家的表情便不免有些微妙:
就这个身板,这个凶性儿,到底哪儿娇,哪儿秀了!
刘娇秀家里兄弟姐妹九人,根本养活不起,爹娘一早就把她卖了。她儿时倒还颇有几分清秀,原本人贩子是想放在手里调理几年,再卖与大户人家做丫头。
可人算不如天算,刘娇秀越长越歪,六七岁时,已经比他手中许多小子们都健壮粗糙了!
人贩子也傻了眼,可又无可奈何,只好将她当做赠品一般,随手卖给一户人家。
&ldo;我的主人,实在是很好的人,&rdo;说到这里,刘娇秀脸上这才有了点带着追忆的温暖,眼神也柔和起来,&ldo;那时他们才不过二十来岁年纪,男的高大威猛,女的温柔和气,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rdo;
&ldo;旁人都笑话我,可他们却觉得我很好,给我吃,给我穿,还教我功夫,简直拿着我当自己的孩子!&rdo;
庞牧忽然出声问道:&ldo;他们姓甚名谁,作何营生?&rdo;
刘娇秀说:&ldo;男主人叫刘方,女主人却没得姓名,只是偶尔听男主人唤她阿雯,下头人也只叫夫人。他们平时带着几个手下做些走南闯北的买卖,也顺道打家劫舍,日子过得很是快活。&rdo;
众人:&ldo;啥?&rdo;
这就是你口中的好主人?
然而刘娇秀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始终坚定地认为,这对让她吃饱穿暖又有了全新人生的夫妻,便是自己一辈子的恩人。
&ldo;那一年,他们又带着我北上,偶然遇见了出来讨生活的几个人,见他们可怜,一时起了恻隐之心,便将这几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收了!&rdo;说到此处,刘娇秀眼睛都红了,浑身发抖,身上几处伤迅速渗出血来。
一旁的医官见状赶紧上前,重新洒了药粉包裹。
&ldo;当年他们那样落魄,身无分文,过得连狗都不如,是我家主人!给他们饭吃,带他们发财!他们本该感恩,为主人出生入死!&rdo;
&ldo;我十三岁那年,主人家里终于添了小公子,&rdo;刘娇秀满脸温柔的说,&ldo;两位主人也攒够了银钱,便决意回滇阳老家安心度日,教养孩儿。&rdo;
图磬不由得低声冷笑,还安心度日,教养孩儿,再教一个伪装成商队的劫匪出来吗?
&ldo;那几年真是我最快活的日子,&rdo;刘娇秀感慨道,忽然眼睛里又迸出光来,&ldo;老天有眼,不甘心叫我两位主人明珠蒙尘,第二年,竟就在我家主人买的一座山里发现了金矿!主人大喜,带着我们学习勘探开采之术,很快便积累了巨额财富。&rdo;
&ldo;后来,也不知哪儿来的野人,对我家主人说了什么,他忽然召集部下,说他之前做了许多错事,如今国家危难,周边诸国虎视眈眈,正是需要银钱的时候,他决意将金矿献给朝廷,以作兵马之需。还说他也想投军,又叫下头的兄弟们一起。&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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