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氏专心的绣着鞋垫,倚在床头等段正瑀回来,他既说了会晚些,她便多等一阵就是了。有放缓的脚步声进来,她头也不抬:“门不要上锁了,不用管我,我要等老爷回来。”段正瑀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么晚了,不要再做。”范氏有些惊喜的抬起头来,就看到段正瑀端着一个托盘,正含笑望着她看。她忙放了东西起身,就看到了段正瑀身上穿着的并不整齐且不属于他的骁骑衣裳,范氏笑容顿了顿,便上前踮了脚尖为他抚去肩头的雨水,看他头发上还带着湿意,就有些心疼:“怎么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一路淋雨回来的。”两人成婚多年,一直恩爱如初,相互体贴关心,连红个脸都舍不得。段正瑀眼睛黑亮,凭她念个不停,再看她张罗着让下人去打水进来使自己洗漱,一面便坐下道:“我知道我若不回来,你定是会等我的,便先回来瞧瞧,这么晚了,不要再做了,伤了眼睛,这垫子我哪里还舍得再踩下去。”当初范氏脸颊露出两抹红晕,看了他一眼,轻轻的应了一声:“嗯。”两人都没有提及今日外间的事,范氏让人送了早为他备下的饭菜,他洗完出来,三两口用了些东西,又拿茶漱了口,才扶着范氏上床。她很快睡去,他却睡不着。他想起了今日郭播的话,心中如被烈火烹烤。可是妻子还在梦中,他维持着一样的姿势也不敢动,唯恐将她惊醒了。这一夜对于段正瑀来说,份外的煎熬,既觉得这一夜十分漫长,又唯恐太过短暂,害怕天亮。他这样性格的人,再是沉稳务实不过,最不喜天马行空的幻想,可是此时他却忍不住去想,若是当初自己没有一时鬼迷心窍,老老实实忠于皇上,没有为容涂英办事,今日是不是就不会连累家人了?甚至他还在想,容涂英此时不知有没有逃出城,等到天亮一些,城中必定仍是乱糟糟的,他兴许可以趁乱,借机将家人送出去。只要他们能活着,那么他哪怕是被碎尸万段,也虽死无悔了。“人的命数早注定,逆天而行定遭罪,一心一意为妻儿,到头反将妻连累。”郭播的话此时响在段正瑀脑海之中,他浑身紧绷,只觉得眼眶辣得难受。“大悲,大悲,全家俱往黄泉地府。”段正瑀想到此处,心中大恸,忍不住又将范氏抱得更紧了。她梦中仍依恋着他,好似知晓他心中感受,本能将他贴得更紧了。每一次风吹过外间的花草树木,‘沙沙’细雨落在屋顶,都足以使段正瑀心惊肉跳的。他成王霍让看了他一眼,显然知道他在担忧什么。这位昔日高高在上的大理寺卿,此时自身难保了,却还在担忧着扰了妻子美梦,霍让听了他这一番话,心中感触,叹了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段正瑀没有说话,只是哀求的盯着他看,半晌霍让一挥手:“皇上只是令我捉拿段大人,此时尚未连累你的妻儿等人,既然人已经捉到了,自然我该先回去向皇上覆命才是的。”他话音一落,段正瑀长舒了一口气,觉得眼睛灼热,仿佛眼泪就要喷薄欲出。今夜容涂英事败时他只是慌乱,担忧被抓之前只是惶恐,可此时他却几乎要忍不住那股泪意。被侍卫架着走了两步之后,他侧过头来,真诚的向霍让道谢:“大将军,多谢您了。”霍让微微一笑,侧开身体,吩咐了一声:“走!”段正瑀被人架着离开,厢房之中,穿了一身寝衣的范氏哭得如同泪人,死死捉着门板,自门缝看着丈夫被人拿走。地道之中,容氏一行人已经走了好一阵了。这条道挖得极深,并不宽绰,仅容三四人并排而过。容涂英狡诈,事先显然已经摸过这条地道,此时走得熟门熟路。也不知过了多久,众人都是走得汗流颊背。容涂英才有些欣喜道:“要到了。”他的声音在地底中来回传荡,显得瓮声瓮气的。今夜发生了这样的变态,众人都没什么心思开口,容涂英自己说完了这话,见众人无精打彩的,不由便道:“出了这条地道,我们便已出洛阳城,直达献安门外,到时出了城,皇帝就是想要捉我们,也是难了。”他脑海里不知为何,想起了凌晨之时,郭播为自己解梦所说的话,不由心中有些得意洋洋的。离开容府之时,亥时初左右,走了这样长时间,就算还不到子时,也是相去不远了。今日他起事时,虽然那会儿他胜券在握,但心中其实也是早做了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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