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楚家的人来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躲不过怎么办呢,当然是杠上啊。当然,偌大的楚府中只有鸢梓一个人是害怕的。她身为帝君的女儿,所以最是清楚父君绝对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机会。说实话,她自己都不清楚刘将军一行人的死究竟是谁所谓。按照谁的利的原则,楚家和父君其实都有嫌疑。长隐昨日明目张胆的挑衅和张扬跋扈其实就可以代表楚家的态度。楚家不会一直容忍父君占着那个位置,而夫君也不会忍受楚家这个心腹大患存在。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这对一个帝王来说,是绝对不可以容忍的。她可以清楚的预料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但是却无能为力。她说服不了楚家,也动摇不了父君。林意看着走来走去,脸色苍白的鸢梓,叹了口气。虽说上一辈的恩怨不应该祸及到下一代,可是楚家和帝君之间的仇怨绝无可能消除。夺位也就算了,帝君竟然让楚家的男子绝了生育能力。也就是说,楚家嫡系一脉只有长隐还是正常的。这样釜底抽薪的阴损计策,无论时隔多久,仇怨都铭记在心。她知道鸢梓的害怕和惶恐,也理解。可是她什么都不能说。因为她知道,一旦楚家和帝君发生战争,她必然是要站在楚家这边的。“楚意,你说有没有可能只是虚惊一场呢?”鸢梓素来是个明媚张扬的姑娘,可是今日的她如同一只风声鹤唳的小兽,胆战心惊的等着命运的裁决。帝君上门了,一整套帝王仪仗,浩浩荡荡的护卫站满了整条长街。明眼人都知道,帝君这是想给楚家一个下马威。鸢梓看着帝君眼中的兴奋,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她知道,父君已经做好了准备。“父君,儿臣有事禀报。”众目睽睽之下,鸢梓跪在楚家的大门口,一字一顿的说道。一身帝王长袍,头戴金冠的帝君下意识的皱皱眉,从没有一刻觉得这个女儿如此碍眼,简直就是他的克星。“鸢梓,父皇今日无暇听你与长隐之间的小打小闹,莫要任性。”帝君耐着性子说道,但是那不善的面色,表明他心情不佳。鸢梓看了一旁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的长隐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父君,儿臣是有事关刘将军之死事件的消息禀报。”鸢梓没有再给帝君开口拒绝的机会,接着说道。“父君,刘将军是儿臣所杀。”鸢梓的一句话犹如九天惊雷炸响在所有人的耳际,尤其是跟在帝君身后的将士。长隐眼神一眯,猛的看向鸢梓,他已然了然鸢梓想做什么。“鸢梓,你莫要胡言乱语。”“你一个女子如何能够杀得了征战四方的刘将军,你就算是想要包庇什么,也不需要撒这样的弥天大谎吧。”正文父皇,儿臣请罪“还是说有人逼迫你这样做的?”帝君龙袍加身,眼睛一眯,说不出的威严端庄,让人心生敬畏。“父君说笑了,儿臣贵为公主,怎么会有人敢逼迫儿臣呢?”“那刘将军确实是儿臣多杀,他不敬儿臣,死有余辜。”说这话时,鸢梓故作凶狠。“昨夜楚府众侍卫都可替儿臣作证,是他先对儿臣不敬,所以儿臣一时怒火攻心才痛下杀手。”“儿臣虽修为不如刘将军,但是有父君亲赐的神兵匕首,再加上偷学的楚家精妙身法和手法,出其不意杀了刘将军,并不难。”“没了刘将军,群龙无首,那群将士就是乌合之众,儿臣不费吹灰之力就可消灭。”鸢梓的脑海中不断的回想着她亲眼看到的画面,以及众人的议论,尽可能说的可信完整。说她愚蠢也好,说她自欺欺人也罢,她就是不愿意看到父君与楚家大开杀戒。帝君的手指轻颤,脸色说不出的难看,他真想亲手掐死自己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事情的真相如何他或许不清楚,但是他可以肯定刘将军一行人绝不是鸢梓所杀。偏偏鸢梓说的还有理有据,合情合理,让他反驳不得。鸢梓久居楚家,偷学几招楚家杀人的手法也是情有可原,难道一场大戏还没有开始就要落幕了吗?“父君,儿臣请罪。”鸢梓的头重重的撞击在青石板上,额头渐渐渗出了血珠。帝君身侧的老丞相摸着胡子,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他知道,这位鸢梓公主怕是完了。“帝君,刘将军遇害一事疑点重重,不如派人详查。”“谁不知道鸢梓公主光明磊落,虽然娇纵,但绝不是心狠手辣草菅人命之辈,这其中怕是有疑。”老丞相本是不想开这个口,但是谁让鸢梓的亡母曾经于他有恩呢。算了,就当是偿还旧日的恩情了。“鸢梓公主,您莫要一意孤行,要想想礼记衙的司长大人啊。”老丞相这话半是威胁,半是提醒。鸢梓的身子僵了僵,外祖……“丞相大人,此事是鸢梓一人为之,与礼记衙的司长大人并无干系。”“谁不知道自母妃亡故,司长大人就与我断了联系,如今百年有余了吧。”“父皇,儿臣认罪。”鸢梓静静的跪在地上,任由额头上的血珠一滴一滴落下砸在地上溅起一朵朵雪花。长隐沉默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拳头握紧又松开,神色莫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还是扯开嘴角笑了笑,然后伸出手开始鼓掌。“鸢梓公主,本公子这么多年见过争权夺势的,就是还没见过抢着认罪的。”“若是昨晚你出去杀了刘将军一行人,那与本公子还有楚意相谈甚欢的是谁,难道是孤魂野鬼吗?”长隐似笑非笑的说着,居高临下的模样仿佛神衹。“还有这帝君大人一大早就劳师动众,带着这么多兵马来到楚家是要兴师问罪吗?”“可是,长隐倒想问一句,帝君是如何确定刘将军之死与楚家有关的。”正文站着说话不腰疼长隐微微弯腰,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让帝君噎的不行。果然,楚家的人都让人生厌,不论老少。“长隐,本帝君今日来此不过就是询问一二罢了,毕竟刘将军是从楚家离开后遇难的。”帝君被鸢梓公主一闹,面色实在是有些难看,但是又不能由他来撕破脸皮。帝君的打算很好,就算是他要收拾楚家,也必须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任何人都挑不出错。别人可以说他大义灭亲,但不能说他六亲不认。毕竟在天外天不少人眼中,楚家和他是一体,或者说于他有大恩。所以,怎么做最好是一个问题。“本帝君带了中极天最有经验的仵作,想来可以有发现的。”“你放心,本帝君不会错杀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罪人。”帝君一本正经的说着,那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模样看起来还真像那么一回事。“仵作?帝君,您是不是顺带也应该带一个断案大师,再不济也应该带上那个号称无所不知的神秘老人来吧。”“要知道这江湖上的事情可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逃得过他老人家的法眼。”“您说呢?”长隐弯腰扶起鸢梓,面不改色,仿佛对她鲜血淋漓的额头毫不关心。而鸢梓此刻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应该是怎样。她比任何人都迫切的期待着长隐的在意和关心,刚才她站出来主动把罪责揽到了自己身上,已经有了必死的决心。她知道她是个懦弱的人,与其看到父君和长隐开战,倒不如她先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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