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苦海,脸面与地位是比性命更加重要的东西。它能决定你活得像个人,还是活得比畜生不如。天色已暗,厅堂中点起烛火。裴戎眉目半拢在阴影中,看不清神色,也无人敢瞧。曲起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声音在空寂中回荡。刺奴们纷纷窒住呼吸,仿佛胸腔中心脏的跳动,与那声音连在一起。若是敲击一停,他们的心跳也会停止。就在有人忍不住想跪地叩首,恳求刺主息怒之际。一道嘹亮哨声从院外响起,刺奴们握紧刀剑,警惕戒备院门。不一会儿,四面八方都有新的啸声加入,忽长忽短,此起彼伏,像是一群吵闹的猛禽在争抢食物,很快进入山庄之中,蹄声杂踏,似乎有数百人冲了进来。一人骑一匹黑马冲进大堂,直向裴戎撞去。黑马嘶鸣一声,从鼻孔中喷出苍白热气,马蹄高昂,对着裴戎重重踏下。裴戎的面孔拢在阴影里,手边寒光一闪。黑马惨烈嘶鸣,两条前肢被斩断,轰隆一声,倒在地上。裴戎手边的刀,依旧在鞘中。黑马摔倒前,策马的骑士一蹬马背,一个后翻如鹘落下。马蹄离腿时,洒出的鲜血溅在他的脸上。在刺奴们包围中,他一脚踢正一根椅子,金刀大马地坐在裴戎面前。将手中陌刀斜插入地,细细打量裴戎,浓眉下的双目如刀锋一般发亮。裂嘴,露出一口尖牙:“东西找到么?”裴戎没有回答,停止了敲击,缓缓道:“拓跋飞沙,你来这里做什么?”拓跋飞沙道:“自然是来看结果。”目光四扫,笑道:“看来情况不妙呀。”裴戎淡淡道:“没有御众师的命令,你擅离苦海。”拓跋飞沙道:“比起我擅离苦海,你在御众师亲自委派的任务上失败,后果更加严重。”舌碾白齿强调:“你辜负了御众师的信任。”裴戎不咸不淡道:“你过界了。”“他妈的过界的是你!”拓跋飞沙猛地站起来,一脚踹碎座椅,“屠门灭户,该是我戮部的任务。”“你们刺部只不过是一群躲在阴沟里,不敢见天日的耗子,竟然从狮子与豺狼手中抢食!”他如同一头发狂的野狮,暴躁地在厅中踱来踱去。猛地靠近裴戎,两臂撑在座椅的扶手上,将他整个人拢在自己庞大的阴影中。“你知道吗,我他妈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裴戎,你是御众师左手的狭刀,而我是他右手的阔剑……刀与剑皆是杀人的器物,只需一柄便足够了。”面孔逐渐欺近,直至鼻尖相触,呼吸交闻。“虽然你一贯小心谨慎得像个娘们,但是终究被我抓住了你的错处。”裴戎道:“哦?”拓跋飞沙看进裴戎的眼睛里,像是两口渊潭,泛不起丝毫波澜。这样平静的神色令他厌恶,只觉引以为傲的煞气与威慑,在裴戎面前没有半点作用。拓跋飞沙松开他,不悦地扭动胳膊,一拍手。一伙人马乌泱泱地挤入院中,像是一团黑云,裹挟着,哄笑着,将一个男孩推攘到二位部主面前。孩童不过五六岁,蜷在地上,微微发颤。拓跋飞沙掐住他的脖子,将人拎起。孩童双腿扑簌,口中发出逼仄的尖叫,像是一只可怜的兔崽。拓跋飞沙晃荡着手中的兔崽子,笑嘻嘻道:“裴戎,你觉得我是从何方而来?”裴戎动了动眉梢,为对方那种沾沾自喜式的故弄玄虚,流露一丝不悦。拓跋飞沙笑道:“你一定以为我是从西边来的。”“不,我没有。”“我才不会傻到从苦海直奔此地,毕竟那会留下夺功的嫌疑,御众师不会喜欢擅作主张的仆人。”“所以,我跟我的兄弟们从巴州向南,穿过禾沭,驻扎于临口渡,截住这个从琼州通往南方的唯一关口。”裴戎道:“你是什么意思?”拓跋飞沙道:“别同我装傻,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琼州的南边是什么,你再清楚不过。”“白玉京与玉霄天……若要我再说明白点,那里是慈航道场!”裴戎微微眯起眼睛,一丝幽寒的光芒闪烁在眼底,手掌覆于狭刀上,不觉摩挲着刀柄。“你的意思是,怀疑我会放走顾子瞻或是他的亲信前往慈航,因而特地等在那里,守株待兔?”拓跋飞沙翘起嘴角:“岂敢?我不过是见裴刺主考虑的不够周详,留下如此大的纰漏,不忍心见你空手而归,特地助你一臂之力罢了。”裴戎道:“多谢?”拓跋飞沙虚伪大笑:“不必客气,都是苦海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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