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玄笑眯眯地围着人转了几圈,口中像是念经似的喃喃自语,能含糊听见“胸怀伟岸……直如青松……细可一手而拢……翘似笼中馒丘……啧啧”等语。随后,谈玄慢悠悠地抓起簸箕里的软尺,将从人头到脚量了个底朝天。然后心满意足地转回里间,须臾传出奋笔疾书的沙沙声。低头看着自己被人拍过的胸口,裴戎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且说,茅庐中乃是一孤女,名唤蓉蓉,本是世家贵女。年初爹娘皆殁,被叔伯逐出家门,在荒山中结庐守陵。本是冰清玉洁一仙葩,怎堪受风霜摧折……——蓉蓉眸长而狭,水翦双眸点绛唇,妙手写徽真。结辫环过靴肩,发簪白羽。看似沉静婉顺,但内性刚烈。面对公子引逗,眉凝霜色,侧身不理,却任是无情也动人……——公子与蓉蓉三更共饮。蓉蓉不胜酒力,潮红满面,露娇憨醉态,伏倒桌面,揉着一抹雪敷似的□□。薄唇水光淋漓,连声呼“热”。公子不知是否因为多饮了几杯黄汤,手失了准头,滑至蓉蓉锁骨下三寸处,一把握住,攥得人嘤咛一声,软倒人怀。白裙解去,露出雪缎长腿,直如玉杵……正是“金针刺破桃花蕊,不敢高声暗皱眉”。谈玄正写得兴致昂扬,潮红满面。忽然,一条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毛绒绒的脑袋从背后冒出来,好奇探看。“谈命主,你在写什么?”谈玄顿时冷汗就下来了,心噗通噗通狂跳。好在他是什么人,苦海命主,璇玑云阁的崇光公子。什么“一朝得法天下惊”,又什么“平生不识谈崇光,便称英雄也枉然”,说得就是他。各种大风大浪,什么样的没见过?他淡定地一挥胳膊,惊呼:“哎呀,墨洒了。”只见纸上污出大片墨迹,遮掩住原本字迹。穆洛吓了一跳,赶紧抬起双手,一蹦三丈远:“我不是,我没有,跟我没关系!”穆洛小心翼翼地瞧谈玄脸色,揉搓着手指,不安道:“是不是我吓到你了?”穆洛殷勤地擦净桌案,铺纸张,抓起墨锭,讨好道:“我替你磨墨吧。”谈玄默然不语,在人背过身时,露出一丝尽在掌握的微笑。穆洛不是个讲究人,成天穿着他那身破旧皮袄。裴戎曾经想拿自己的衣服给他换下,但穆洛抱着床柱死活不干,大声嚷嚷那是他身份的象征。以前,谈玄也不同苟同这位刀戮王的癖好。但今日一看,却觉得此衣甚妙。胸襟大敞,那一身锃光瓦亮的腱子肉无所遁形,该凸的凸,该翘的翘。不知去哪里混了酒回来,锁骨与胸膛上还有未干的湿痕,十分伤风败俗。当穆洛磨完墨,就一溜烟儿跑到裴戎身边,大大咧咧地拿个脚凳坐了。两颗脑袋凑在一起,叽叽咕咕。当然咕咕咕的只有穆洛。裴戎腰背像是插了铁条一般,挺得笔直,目光冷凝地一下一下行针,将手里的荷包扎得千疮百孔。谈玄笔锋一转,顿时思如泉涌。——蓉蓉有一孪生姊妹,名为落落,两人性情迥异,蓉为冰,落似火。落落时常跑来草庐,与蓉蓉作伴,谈天说地,为姊妹解闷。公子为避嫌,常不与落落照面。起料落落是个有风雷禀性的女子,言江湖儿女不拘小节,邀公子共席……——松挽长发,袄子半掩半开,露着殷红抹胸,高耸雪铺。裙子下露出一对金莲,或并或翘,没有半刻斯文……——在石头间垫着红纱,揽颈而卧,头枕一包芍药花。双腿羞涩微分,嵌入人身……两条玉腿肩上扛,你不摇来,我也摇……正是“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谈玄正写得醉生梦死,大门哐当一声打开,顿时萎了,差点儿没死成。独孤大步流星走了进来。独孤左右扫了一眼:哟,都在这里躲懒?独孤:都跟我走。穆洛迷惑:去哪里?独孤笑:走就是了,总之有好事。裴戎漠然翻弄着手里的荷包,像是在折腾一具惨不忍睹的尸首。最后一针,收线打结,塞进怀里。站起身来,跟在独孤身后。咩哈哈的番外2裴戎昏昏沉沉地醒来,脑子仿佛被搅成浆糊。坐起身时,脖颈僵痛,好似睡落枕了一般。一面揉着脖子,一面回忆此前发生了什么。好像独孤说有好事,几位部主前后脚去往内岛众生殿。谈玄那小子一路上跟独孤逗趣:“独孤兄,你背上这鹦鹉养得有潜龙在渊之姿,你今天这身穿得真是尽握天地宇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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