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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收到周围人的目光，想起美颜不太好的风评以及女主演犀利的眼刀，想也不想就拒绝：“没关系，我和阿雪打车就好。”李导没有坚持，点点头转身就和男主演讨论下一场戏。原来人家只是客气。我庆幸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脑，自作多情最要不得。阿雪跟着我走出片场，小声在一旁说：“姐，还好没答应导演，你没看见欣悦小姐的眼睛，差点喷出火！”我打个哈欠，心不在焉地说：“还好我英明。”欣悦是现在炙手可热的女演员，在片场李导对她百般照顾。阿雪八卦兮兮地凑到我跟前：“听说欣悦小姐在跟李导谈恋爱。”我又困又饿，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小姑娘少看点花边新闻。”我看眼阿雪手里的篮子，问她苹果派有没有剩的。阿雪把篮子递给我：“还剩两个。”我一听，拿出一个边啃边招呼阿雪吃，之后黑黢黢的路边现出这样一幅景象，两个妙龄女子蹲在路边手捧苹果派热火朝天地讨论回去后吃什么饭。“我想吃火锅。”“啊，我以为姐不吃这些。”“人总会馋的嘛。”“也对，那我想吃牛排，”阿雪不好意思地说，“我还没吃过牛排呢。”“包我身上，我回去请你吃！”我豪气冲天地拍拍阿雪的肩，前几天去银行查过，美颜确有一笔不小的存款。阿雪高兴起来，畅想好久后，闷闷不乐地说：“可咱们现在都打不到车。”“等车这种事，从来如此，你越着急，车来得越慢，你不着急用车时，它反而一趟接一趟从你眼前过去。”“姐，你这么好，为什么他们都不喜欢你呢？”阿雪定定地看着我的脸。我苦笑，心想傻丫头，你是不知道美颜以前多么恶劣。我咬下最后一口苹果派，抬头望着夜空，故作深沉地说：“我又不是宝石黄金，哪能人人都喜欢呢？”阿雪笑，我忍不住也笑了。笑得正开心，不远处，浓浓夜色里缓缓驶来一辆黑色大车，车子停在前方，车前灯猛地亮起，刺得我和阿雪不得不站起身。阿雪沉不住气，大声指责司机：“看不到前面有人？没素质！”我透过指缝看眼车子，觉得眼熟，忙拽拽阿雪转身欲走。“美颜。”车子里有人叫我。我装作没听见，拖着阿雪往前走。没走几步，车子启动，不急不缓跟在我身后。阿雪不明所以，跟着我边走，边探头看我表情，幸好夜晚光线不好，她大概只能看到我脸上漆黑一团。我头疼，停下来等车靠近。黑色大车滑到我跟前，悠然停下，车窗摇下，里面坐着一个中年男子。我攥紧阿雪的手冲车内人打招呼：“庄先生，来接素珊？她还有几场戏，收工大概还得一会儿。”庄江展并不老，三十八岁，高大健壮，正是男人的黄金时代。庄江展对司机说：“去看看。”司机下车去片场。他不相信我的话。我用鼻子哼一声，庄江展置若罔闻，看着阿雪说：“新助理？”阿雪此时应该已认出车内人，她被我攥住的手渐渐湿润，听庄江展问话，忙点头道：“是，我是美颜小姐的新助理！”“在这里做什么？”庄江展似笃定我不会理他，继续问阿雪。阿雪年纪小，被他凌人的气势吓到，立马回答：“我和姐在等车。”“扑哧。”庄江展竟笑出声。我皱眉，拉着阿雪大步走开。这次没有司机，车子便没法儿跟上来。我和阿雪换个地方等车，阿雪不知我为何生气，在身旁小声问：“姐，你没事吧？”“他约会过我。”我扯扯路边的野草，跟阿雪说明，“吃过几次饭，我以为他喜欢我，结果并不是这样。”“对不起，姐，我不是故意跟他说话的。”“傻姑娘，我不是为这个生气。”我用草茎编手环，“我是气王美颜不自爱，甘愿把自己交到这些轻贱她的男人手里，在他们眼里，女人是可以用各种条件换来的物品。”“我从未轻贱过你。”身后传来庄江展的声音，他不知何时下车跟到这里。阴魂不散，我闭上嘴巴看着他。“诚然，起初我对你有好感，邀你约会过，但那好感只减不增，我只有放手。”庄江展继续说，“约会期间，你的要求我一一满足，分手时，你提出要参演电影，我便向宫成推荐你，我庄某人自问没有亏待过你。说起来，唐总还是我介绍给你的。不过，听唐总说，你在跟他闹分手？你年纪不小，怎么还不懂事？唐总为人大方，虽说女人多些，但从未厚此薄彼，你何必折腾他？”天呐，就这么一个男人！美颜，你是傻瓜吗？我冷笑。他接着说：“当时介绍时，我就对他说，王美颜这个女人，好看归好看，就是刺太扎手，他不听，跟我们发誓一定要得到你。现在看来，老马失蹄啊，哈哈。”原来他们这些人还私下分享情人之间的事！我感到头晕目眩，心想美颜啊美颜，看看这些男人，他们有什么值得你去争风吃醋？“你知道你太太在调查你的情人吗？”阿雪扶住我，我忍不住刺他。“那又如何？”“女人嫉妒起来是很可怕的，你最好做足心理准备。”故事里庄太太雇许为人调查庄江展的外遇，要求许为人拍下掌掴小三的照片，并将照片登报。许为人被素珊的风采所折服，调查到中途准备推掉委托，结果素珊感激许为人替她教训王美颜，便派人在王美颜于咖啡室谈合约时掌掴其一巴掌。最后王美颜替素珊背下庄江展情人的黑锅，被人打的照片登上报纸，合约泡汤，拍好的戏份全被删除，失去工作，生活潦倒。而素珊与庄江展和平分手，跟名导李宫成远走拍戏，许为人凭着素珊安排的照片，顺利收到庄太太的佣金以及无数富太太请求调查外遇的委托，侦探社的生意越来越好，腰包也渐渐鼓起来。整个故事里，只知道大声咧咧的美颜下场很凄凉。其实，王美颜虚荣，爱钱，有点小心眼，但她从没有真正背后下黑手欺负过别人，不过她的嘴巴确实很欠，故意给别人添堵的行为也的确够被打好多次了。有好几次，我都恨不能揪着这嘴欠的丫头狠狠揍一顿。“我太太闲得无聊，给自己找点事做也好。”庄江展耸肩，“我可不像唐总那样怕老婆。”我抬眼看见司机和素珊过来，忙拉着阿雪跑开。朱氏式微，庄江展是料定庄太太跟他闹不起来。“呀，真恶心！庄先生私底下竟是这副嘴脸！”我忘记身边还有不谙世事的阿雪，低声警告她：“今晚的事，打死也不能外露，明白吗？”“当然！助理守则第一条，绝不泄露艺人隐私，刘哥跟我说过的。”阿雪只是单纯，并不傻，我欣慰不少。“辛苦你，跟我这么个不省心的艺人。”我苦笑。“美颜小姐很好，我上任之前，好多人劝我，说您脾气暴躁，对工作人员非打即骂，可在我看来，全不是这样，我相信自己的眼睛。”“脾气不好是真的，还有，虽说不至于非打即骂，但之前在我身边工作的人，日子确实不好过。”我们两人像被幸运之神遗弃的流浪猫，蹲在路边一边聊天一边眼巴巴等车，眼看夜色愈浓，我不由后悔干嘛拒绝导演，现在可好，连个自行车都看不到一辆。“坐车吗？到城区一百块！”一辆车停在我和阿雪面前，司机探出脑袋叫喊。我和阿雪对视一眼，都觉可疑，谁都不吭声。司机打开车前灯，下车来跟我们讲价钱，走到我们跟前后，他突然惊叫起来：“王美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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