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忽然停止了哭泣。
柴生以为她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便低下头看她。
本该掩面的妇人慢慢将双手放了下来,缓缓抬起头。
“啊啊啊啊——小翠你怎么了?!”柴生猛地推开妇人,跌坐在地上。
就见那妇人的脸上,空洞的眼眶里不断涌出漆黑的血液,刺鼻的铁锈味弥漫开来。原本嘴巴的位置也成了一道被割开的口子。
“柴生……你发现了不该知道的事——”妇人的声音低低的响起,“你不该这样做……所以陛下要惩罚你……”
被吓的慌了神的柴生连忙爬到妇人面前,他抓着妇人的腿,惊恐的喊道:“不是的!陛下答应我了,只要我不把这件事告诉别人,甘愿来到死亡之地,他就会放过你们!”
“真的吗?”原本妇人哀怨的声音忽然变了,变成神威不可冒犯的低沉嗓音。
柴生发现他抱着的人有些不对劲,眼前的衣料也成了明黄色。
他费力地仰着头看去,就见纪恒寻一脸冷漠的看着他,眼神好似在看一只蝼蚁。
“陛……陛下……”柴生不可置信的松开手,连滚带爬的跪在面前的人前面。
他双手交叠放在额前,脑袋死死压在手上,背也用尽全力压下。
“臣绝没有将陛下的秘密告知旁人,望陛下三思!”面临恐惧,柴生一时也不再结巴。只是极度紧张恐惧的情况下,他终究会说出不该说的话。
“那一夜臣只看见陛下掐死了一个宫女,其他的臣根本没看见!”
“是吗?”纪恒寻冷声反问。
妇人的声音再度响起,“柴生,你不该说谎的……”
柴生下意识地抬头,就看见妇人的脖子被纪恒寻死死掐着,慢慢的,纪恒寻抬高手臂,连带着妇人的脚尖也离开地面。
幻境之所以恐怖,是因为它会放大人内心的事,那些生埋在心里,不会对旁人诉说之事,让人恐惧之事。
“不要!不要——求您放过小翠!”柴生眼睁睁的看着妇人的脸变得青紫,他的手死死抓着大腿上的肉,即使这样,他也不敢冲到纪恒寻面前让他放下妇人。
直到妇人的双腿渐渐平静下来,她的手直接垂落,脑袋也歪向一边。即使是这样,柴生也依旧跪在那不敢起身。
纪恒寻随意的将妇人丢在地上,“蝼蚁而已,脏了朕的手。”
这句话直直的戳进柴生心里,他木讷的看着没有生息的妇人,冰冷的眼泪自眼角滑落。
他一生勤勤恳恳,若不是某天夜里,他在皇宫内执勤,撞见纪恒寻将一个宫女的血液吸食干净。他也不会相信高高在上的皇帝竟然是一个会妖法的怪物。
本来以为甘愿来到死亡之地,忍受这里极端的生活,只要忍耐,他的家人才会衣食无忧。
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不会将普通的人放在眼里。在纪恒寻眼里,他们根本就不是人,连牲畜也不如。
“啊啊啊啊啊啊啊!”柴生两手撑地猛地冲向纪恒寻,“你就是个会吸人血的怪物!你才不是人!你凭什么——凭什么!”
然而,柴生的攻击在纪恒寻眼里根本没有危险,他只是稍微侧下身,就让柴生扑了个空,摔倒在地上。
这一下让柴生好一会才缓过来,他拼命爬向死去的妇人,嘴里喃喃道:“小翠,你别怕,我来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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