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柔心中虽喜爱,却郑重说:“多谢,君子不夺人所好,我能听一听就已经很好了。”
那乐师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笑她文弱少女,竟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这是谁家女郎,生的这样美,你哪里用的着做什么君子,不如找个君子当如意郎君?”身旁忽响起一声呵笑,嘉柔吃惊,回首定神,才见眼前是极年轻的男子,抱臂而立,面容生的白俊,两道长眉直扫乌黑的发鬓,正笑吟吟看着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隔日更,晚上八点半左右,没存稿没大纲没头绪,三无产品随意上线。一言以蔽之,这是世子三百年前的故事。东柏堂的三百年前,洛阳旧事。
第2章一捧露(2)
“你这郎君,太过无礼了!”崔娘见这人当街竟品评起嘉柔容貌来,后头那句,又分明半是打趣半是戏弄,脸登时挂了层霜,将嘉柔拉过,护在身后,上上下下把这人通身打量遍,目光落在那玉带上,冷笑不止,“亏是大家出身!”
这人笑容更甚,丝毫不以为意,衣袖一抖,朝嘉柔微微作揖:“唐突唐突,在下洛阳桓行懋。”
崔娘寒着脸,只差啐他脸上:“谁要你自报家门了?谁稀罕知道你姓什名什,”说罢扭身把嘉柔的幕篱一放,“柔儿,我们上车,这长安街不想还有洛阳来的登徒子。我看还是路不够远,他也确实够闲!”
桓行懋却是个爱言笑,鲜衣怒马的年轻郎君,此刻,不觉难堪,反倒衣带缓缓将嘉柔一拦:
“女郎可曾许配人家?你可知道你生的有多美?”
嘉柔的脸在幕篱下悄悄红了,被男子说样貌,又是害羞又是生气心里复杂极了,觉得这人真是浮浪,暗骂烂你的嘴……正胡思乱想着,听崔娘当真骂他句什么,桓行懋则朗声拊掌笑说:
“礼岂为我设焉?”
咦?这话……嘉柔愕然,目光流转间明白了什么:这人一口河洛官腔,真的是从洛阳而来!
她隔着幕篱,影影绰绰望向他,桓行懋见她形容尚幼,可方才在那乐师面前云水般掀开幕篱,眉如翠羽,唇胜棠红,一双眸子在看人时眼波灿灿仿佛掬了一汪清透月色,身段纤秀袅娜说不出的娇媚,当真佳人,不晓得上天在造化她时用了多少笔力。
于是,先前那句话在嘴边笑着重复开:
“女郎可曾许配人家?”
这样放肆!崔娘铁青着脸,知道凭自己是镇不住这登徒子了,手臂扬起,打个手势,明月奴闻风而动立刻持剑而来。这阵势,桓行懋看的要笑了,再观崔娘神色,着实动怒:
“你怕是不知道,这位乃凉州刺史家的女郎,岂是你能轻薄的?明月奴,教训他!”
桓行懋乍闻“凉州刺史”,扬眉一动:“且慢,她是凉州刺史张既家的女公子?”
这下还了得,连刺史的名讳都出来了!
“原是旧相识,”桓行懋不理崔娘,只看嘉柔,“你别怕,你父亲曾是家父旧部,想必雍州刺史郭淮你们也认得。”
这弯弯绕绕提说,崔娘斜他一眼,示意明月奴靠边。听得满腹狐疑,跟嘉柔对视一眼,嘉柔慢慢抬眼看他:
“郎君的父亲是桓大都督?”
“即便郎君的父亲是大都督,可这样称呼使君名讳,也太无礼了!”崔娘插进来一句,这半日,好似只顾礼不礼的了。
桓行懋当即笑着赔礼,知她身份,面上神情正经起几分:“我来长安为公干,两日便还京,不知你们是要往哪里去?”
“那就不烦郎君操心了。”崔娘抢白他,心下并不因他是桓大都督之子而高看,相反,警惕如母鸡护崽。
洛阳城里,这样的贵胄子弟不知多少,崔娘虽不曾相见,却无碍展开渺远之思。至于,眼前人么,相貌算清俊,但品性怎么看怎么不能称之为贵重,瞧他那嘻嘻笑笑的模样,真让人想缝了那张嘴叫他再笑不出来……崔娘不忘白眼与他。
桓行懋心如明镜,撑得住奚落,依旧只与嘉柔笑谈:“我讲一趣事,洛阳有一少年人阮嗣宗,遇礼俗之士则以白眼对人,你猜,他遇何人才会青眼有加?”
“去去去!”崔娘如赶聒噪抖毛孔雀,烦不胜烦,好哄歹哄将嘉柔弄上了车。她们有正经路要赶,不往洛阳,依旧北上奔赴幽州代郡去见嘉柔的父亲姜修。
大道阔阔,车马远去。
桓行懋转过身子噙笑而立,凝神目送,张嘴戏言:“倘使我没娶亲,定要纳这位娇女郎为妻。”
身旁贴身随从听闻此语,笑道:“郎君,你这话有意思,夫人出身东海王氏远在凉州张氏之上,姻亲怕由不得郎君做主。今日关陇之地,远离帝京,郎君可是过足了嘴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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