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猛然冲向另一个厨娘的肚子,厨娘一时站不稳,捂着骤然受击的肚子,向后踉跄了几步。阿宝迅速地抢回了呜咽的小灰狗,抱在怀里,要朝门口跑。门口站着杜婉词。杜婉词望着这个面上红肿又沾着灶火的小女使,面无表情。小黑娃抱着小狗望着她,面色阴冷,没有乞求,没有眼泪。杜婉词心上有那么瞬间,微微一动,为了一只小狗,她竟可以豁出命去救。一时不免自嘲,肃王府待她的情分,竟还比不上一条狗在这小娃心中的分量。正待侧身,珍珠放下了裙子,跛着脚过来,红着眼圈,苦声道:「小娘子,这小女使带着养的一条畜生到处撒野,咬了奴婢的腿!奴婢想着这明月阁的女使不懂规矩,哪日里别冲撞了小娘子和夫人,是以让妈妈们教教她规矩……」杜婉词微侧了脖颈儿,看着面有忧色的珍珠,丹唇勾起一抹冷笑:「这么说,你知道她是明月阁的?」珍珠被杜婉词笑的心口一窒,「是,不,不!」婉小娘子一双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珍珠竟也不知道她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了。「阿宝!阿宝!」厨房门外杜恒言提着裙子,狂奔过来,脚上还套着只在厢房里穿的绣花软鞋,一眼看见小黑娃红肿的脸,猛然被刺痛了眼,推开了挡在门口的杜婉词,矮身将小黑娃抱住:「阿宝,是不是很疼?」她自己说着,自己掉了眼泪,也不敢伸手去摸小黑娃浮肿的脸。杜婉词猝不及防往前头绊了一下。一直没掉一滴眼泪的小黑娃,此时望着杜恒言,泪眼婆娑地哽咽道:「阿姐,她们要杀了阿瓜吃!」杜恒言这才发现阿宝怀里奄奄一息的阿瓜,忙喊了紫云,「快去里头找大夫来!」掏出绢帕细细擦了阿宝的眼,避开了脸上的红肿,轻声道:「走,跟阿姐回去!」两人起身,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杜恒言望着淡然的杜婉词,「啪」地一掌甩了过去。极力克制地骂了一句:「畜牲!」厨房里跳脚的厨娘,珍珠和如非,都怔愣住。言小娘子竟然甩了婉小娘子耳掴子!杜婉词直觉脸上火辣辣的,她和杜恒言闹这么多年,明里,暗里,都吵闹过,杜恒言连「你是不是要杀了我?」这种话都曾说出口。可是,她们之间始终不曾动过手。原来,在杜恒言眼里,她是真的卑劣的如畜牲的人。杜婉词微微侧了身子,没有看杜恒言,放行的姿态却十分明显。杜恒言牵着阿宝的小手,望着珍珠,厨娘,今日的事,她不会这般就算了。出门后眼睛掠过如非时,看见了她包着纱布的小手指时,心里猛地一阵后怕,牵着阿宝的手不由得紧了几分。两人到了明月阁,紫依红着眼端了盆温水过来,吸着鼻子道:「珍珠出手怎么这么狠,阿宝才八岁呢,这若是破皮了,留了疤,以后可怎么办。」小黑娃望着紫依,咧着嘴笑道:「阿宝不怕,阿宝知道阿姐会来救我的!」杜恒言别过了身去,阿宝爬下床榻,过来勾着她的小手,默了一会道:「阿姐,其实今个和婉小娘子没有关系,她好像也是来救我的!」如果不是婉小娘子那一声吼,阿瓜可能已经被她们下刀子了。紫依拧了毛巾,问阿宝:「那是珍珠?」阿宝点头,将她去厨房的事说了一遍,包括在灵犀阁门口看见了如非,跑到厨房,珍珠说阿瓜咬了她,说这畜牲不能留,她上去抢,就被厨娘扣住了,她气得破口大骂,珍珠就过来扇了她耳刮子。小黑娃说完,见阿姐脸色变了变,低着头,搓着衣角问:「阿姐,我是不是又给你闯祸了阿?」她是知道灵犀阁的那个小娘子才是杜家正经的小娘子,阿姐本就不受夫人待见。杜恒言接过紫依拧好的布巾,轻轻地擦了小黑娃的脸,道:「没有的事,阿姐自己会处理,阿宝的脸一会要上药,阿宝一会陪阿姐用了饭,好好睡一觉!」小黑娃乖乖地点头。午时厨房的事,很快便传到了赵萱儿的耳朵里。杜婉词被打,不需她查,于妈妈就报到了她跟前,大致说了一番,末了道:「郡主,那小娘皮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竟敢对小主子动手,老奴一想到小主子那细嫩的面皮,受那么一下,心里就堵的慌!」于妈妈说着,掏出绢帕擦了擦眼角。赵萱儿抚着胸口,颤着声道:「将珍珠关进柴房里,饿她三天,婉儿在她跟前,她都护不住!」扶着黄花梨的椅手起身道:「去灵犀阁!」她娇养大的女孩儿,自己一根手指头都没动过,那母女两真是她命里的孽障,一个克她,一个克她的女儿。灵犀阁里头翠微正拿着湿帕子给自家主子敷脸,如非拿着小簸箕扫着地上的残花残叶。赵萱儿气冲冲地进来的时候,便见到女儿躺在大红酸枝荷花贵妃榻上,眼睛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如非握着扫帚便跪了下去。赵萱儿见婉婉红肿的脸,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旁的于妈妈见郡主的面皮隐隐在抽搐,没一会儿听主子喊了一声:「婉婉!」榻上半躺着的婉婉,心里倏地一惊,忙坐了起来,一直背对着珠帘的翠微忙将湿帕子放进面盆里。赵萱儿看着两人手忙脚乱的模样,不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婉婉,难道你还要帮着那小娘皮掩护?」杜婉词一听娘亲这语气,忽地就有些不耐烦,「娘,是谁在你耳跟前多嘴!」说着,淡淡地看了于妈妈一眼。于妈妈面皮一涨,低着头,后退了两步。赵萱儿见女儿情绪不对,缓了声调道:「婉婉,你才是杜家的嫡小姐,她不过是死了娘,被我杜家收留的,竟敢欺负在你头上!这一回便是你阿婆哭着闹,我也得将她赶出府去!」杜婉词望着娘,半晌不语。赵萱儿望着女儿冷淡的模样,挥手让于妈妈和小女使出去,坐在了贵妃榻上,自个用绢帕擦着眼泪,叹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你王府的阿翁阿婆也是为你好,你是肃王府的外孙女,嫁到谁家都是低嫁!」杜婉词忽然觉得自个不认识眼前的娘亲,木木地轻声问道:「娘,那你当年何以执意要嫁给爹爹?」即便知道他家中已有妻室。后面一句,杜婉词没有问出口。赵萱儿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这话会从自己女儿的口里问出来。捏着帕子的手,忽地便僵住了。半晌,轻轻吁了口气,面上带了两分寡淡的笑意:「我那日在茶楼上往下一看,你爹骑着马跟在杨老将军后头,明明处在众人之中,却似珠玉在瓦砾间,我便一眼相中了!」那时候她爱什么,便能得什么。便是良人,也是如此。杜婉词看着娘微漾着笑意的唇角,似乎沉醉在了回忆中,低头抚了抚腰间系着的白玉蝶形佩上垂着的缨络,低低地问了一句:「娘,你也要婉婉嫁给太子吗?」赵萱儿轻轻握了婉词的手:「娘听你的,你若愿意嫁便嫁,不愿意嫁,便不嫁。」赵萱儿的语调极温婉,像七月潺潺流着的溪水,潜在了杜婉词的心底,杜婉词靠在她瘦削的肩上,浅浅地道了一句:「谢谢娘。」赵萱儿抬手替婉词撩起了两绺垂散下来的鬓发,「傻囡囡,你和娘说心里话,你是不是看中了张枢相府上的小衙内?」杜婉词瞳孔骤缩,娘明显是在试探她。杜婉词微微笑着,依在赵萱儿怀里,喃喃道:「以前是喜欢,觉得长得真好看,可是近些日子,又觉得好像还是差了点。」抓着缨络的手,微微紧了紧。赵萱儿轻轻地吁了一口气,柔声笑道:「我们婉婉是大赵国最知书达理的女孩儿,长得又美,脾性又好,嫁给谁啊,娘都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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