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川埋头赶路,并不再理会岛侑。
被淋个透心凉的岛侑趁机回望四周,想借此转移一下注意力,周围满是五颜六色的奇形怪状铁皮构建成了一个个方形的小屋,仿佛豆腐块般,层层叠叠向上蜿蜒而去,这熟悉的景色一下令岛侑回忆了起来。
这不是擂钵街么?
竟然把他囚禁在了擂钵街的底部,那确实比在横滨其他的地方难找的多。
眼前的少年负担起另一个人的重量,但他的速度并不慢,每个轻巧的跳跃都落在了擂钵街向上的屋落之上,
但人类的体力终究是有极限。
倏然,他的脚步一顿,脚尖抵着铁皮房停下了继续向前跃进的身姿,转身躲进了铁皮房之间的阴影之中。挂在他的身后的岛侑直接被布条一甩,他就好像在滚筒洗衣机般,被人提溜着甩来甩去,到现在还没有吐,只是因为晚饭吃得少没东西吐而已。
附近居民亮起的昏暗灯光,骂骂咧咧的人声,以及破空而来的枪声——
薄的只有一层的铁皮房子遭了殃,子弹贯穿而过,又嵌入在略高些的石块墙面中,居住在擂钵街的人惊慌失措地奔出铁皮房,一刻也不停地朝擂钵街的坡上跑去。
几道高倍手电筒的光束在其中闪来划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芥川当机立断融入了人群之中,想要借机离开擂钵街。
人群是最好的掩护,但带着岛侑的芥川在一群衣衫褴褛的人之中不要太耀眼,很快便被人发现了。
有人高声呼喊道:“在那里!”
“啧——”芥川发出了不耐烦的啧声,“不是说敌人不会追击上来吗?”
黑色短发的少年望向岛侑的目光中净是嫌弃,好像在说如果不是你连跑都跑不动,我们早走了。
岛侑垂下了脑袋,他也很是苦闷,这场接连不停的雨就好像封印一般,将岛侑的体能压缩到了正常人都达不到的身体之中。但凡现在没有下雨的话,岛侑跑个一百米还是没问题的……至少能跑出擂钵街。
“往这走。”岛侑指了个方向,现在在混在人群之中也是无济于事了,甚至还有可能误伤到其他人,不如干脆避开人群。
好歹在擂钵街也生活过几年的日子,这里的变化最多不是过今天的房子主人明天变成了别人这类,岛侑只能祈祷他常常用来避开白濑他们偷跑的小路没给人堵上。
“你很熟悉这里。”芥川笃定地说道。
“毕竟是出生的地方,想不熟悉也难。”岛侑的目光梭巡着他们接下来要走的路,指挥道:“往左!”
他们在擂钵街的建筑中不断躲闪,身后的脚步声却更加逼近,对方对擂钵街的地形显然也十分熟悉,枪声在其后接连响起。
可能是太宰治提前交代过芥川,怕伤到岛侑,芥川操纵着异能力将岛侑挪到他的身前,不过身后追击而来的人似乎比芥川还怕伤害到岛侑,他们的子弹意图止住芥川前进的步伐,让芥川失去行动能力,并不瞄准岛侑。
芥川一察觉到这点之后,直接将岛侑甩到他身后来给他做掩护,还特意将岛侑头的方向对准敌人,交代道:“帮我看清敌人的动向。”
看着无数冒着火光的枪口对准他,是个正常人都打心底的发怵,岛侑的心里有一句脏话要对芥川说。
子弹擦过芥川身上的外套,哪怕在岛侑的指挥下,他还是闪躲不及,在密集的子弹雨之中光是喘息都难以做到。
这个叫芥川的瘦弱少年已经到达了体能的极限,身上的伤痕不断增加,他的呼吸逐渐混乱,步伐也不稳了起来,但他知道他绝对不能停下脚步,一定要完成任务!
思至此处,他的目光一凌厉,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低吼一声,“罗生门!”
黑色大衣的衣摆又延伸出两条坚韧的长布条,像是个游乐园里的海盗船设施,将岛侑高举在空中,像打全垒打的击球手那样,直接将岛侑远远地挥甩了出去。
“诶诶诶?!?!”
被抛在半空之中岛侑一脸懵然,他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漂浮在半空中,朝着擂钵街的边界急射而去,芥川在他的视野中越来越远,都快要缩成了一个瞧不见的小黑点了。
这种体验,还真是人生头一回。
岛侑蜷缩起身体,抱住了脑袋,飞出了一段距离以后,他感觉到自己在不断地下坠,只能祈祷等下不要摔断哪根腿骨导致跑不动吧……
“不要把人随便乱丢啊!”
有人在破口大骂。
那清亮的嗓音令岛侑下意识回过头看去,身体稳稳地落入了一个温暖的臂弯之中,有些硬邦邦的,但意外的可靠。
他抬起头去,抱着他的那人也恰好低下了头。可能灯光太耀眼,也有可能是错觉,岛侑似乎看到了中原中也眼中有着一层水光在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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