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好吧。”这蛮横耍赖的姑娘让我没有半点抵抗力,我妥协道:“那我去把毯子拿来,就这么睡会着凉的。”
奉瑾瑜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一床毯子把我们两人裹得严严实实,我把电视声音调小了一点,好让怀里的人安心打盹。
奉瑾瑜并未睡太久,大约半小时后就醒了过来。休息了一会儿,脸色比刚开始好了一些,她半睁着眼睛揉了揉眼周的穴位,才哑声问道:“我的眼镜呢?”
我连忙将桌上的眼镜拿给她,她戴上后掀开毯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先去洗漱。”
我们俩“同居”的十天生活一闪即逝,奉瑾瑜还需要多呆上一个礼拜,只能依依不舍地目送我上车。
回来的那天晚上,我竟头一次失眠了,才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就被尖锐的闹铃吵醒,我翻了个身,下意识地伸手去碰身侧,却扑了个空。睁开眼,看着空落落的方寸之地,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失落。
我将被子拢成一团抱在怀里,埋头又闭眼静默了一会儿,才松开柔软的被褥,从床上爬起来。
一出门,就被呼呼大作的寒风吹乱了头发,我双手插兜低着头急步前行,鼻子喷洒出一团团白雾,又很快消散在这天地之间。冰冷的空气钻进衣服浸入毛孔,快速地将体内的热量掳走,连大脑都变得迟缓起来。
“听说明天会下雪。”走进局里,就听到狐狸的声音传来,他见到我,夸张的挤出略显谄媚的笑容:“哟,小沐学成归来啦。”
我无语地白了他一眼,拿起我的杯子接了半杯热水,又兑了点凉水,一口喝了个干净,这才感觉冰冷的身体慢慢暖和了。
“有警情!”江游忽然出现,表情凝重:“和平镇矿洞塌方,情况紧急,所有的人五分钟后集合出发!”
“是!”
和平镇以出土铅锌矿闻名,但近年政府已经明令禁止私自开采矿产,关停了许多矿场,但还是有不少偷偷开采的现象。这几天天气湿冷,阴雨不断,事故发生地点本就是一座被过度开采的矿山,大大小小的矿坑像地雷一样埋在脚下,一不小心就会踩空掉下去,附近村民就出现过自家养殖的牛羊掉落进了某个矿坑的事情故。
事发地被拉好了警戒线,矿场的负责人早在警方来之前就跑了,只剩下几个幸免于难的旷工惊魂未定的接受我们问询。
“刚开始只有3号矿洞塌方,我们也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知道如何是好。谁知道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一股泥浆巨浪冲向我们,老三他们几个瞬间被卷了进去。”说话的是其中一个工人,他的脸上划开了几道口子,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夹着烟的手指抖个不停,眼睛里满是惊惧。
据了解,被困工人大约16人,其中7人困在3号矿洞,剩下的人被埋在泥浆里,有的或许被冲进了坑洞深处。
几辆挖掘机已经准备就位,开始工作,轰隆隆的机器声音交杂着天空沉闷的雷声,使在场的每个人脸上都沉重了几分。
天气预报说今日有大到暴雨,这里地势复杂,地面多处的坑洞本就给救援增加了不少难度,如果大雨来临,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再次塌方。
我们必须争分夺秒。
3号矿洞的救援行动从矿洞的侧方入手,待打通与矿洞的连接后,把氧气输入洞内,维持工人的生命。地面的救援则棘手多了,机器挖掘到了一定深度后,不敢再继续,只能调配人手进行人力挖掘。几乎市里半数的消防力量都被调配到了这儿,我们支队负责地面被埋工人的救援。
我拿起铲子插入泥地里,不停地做着重复机械的动作,泥土之中混杂着大大小小的石头,有时候需要二人合力才能将石头搬开,不一会儿,我就跟个泥人似的,浑身脏兮兮的。
十几个人花费了将近两三个小时才把土坡挖开,搜救犬围着微微隆起的土堆来回跑,最后在北面停了下来,狂叫起来。
疲乏无力的众人在接收到信号后,第一时间就冲了过去,连铲子都顾不上拿,徒手开始扒坑。
“这儿有人!”身后有人大喊了一声,果不其然,土坑里有一节手臂露了出来,我跟附近的几个消防员赶紧上去帮忙,一起把人从坑里刨了出来。
可这人因为伤势严重已经没了生命体征,我们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荡到了谷底,怔怔看着医护人员将死者盖上白布条抬走的身影,胸口像是被脚底下的泥石糊住一般。
“都别发呆了,赶紧继续!”身旁江游铿锵有力的声音将我从悲伤中拉了出来。
我猛然回神——是啊,我们哪还有时间在这悲伤难过,还有其他生者等着我们救呢!
一条生命在我们面前消逝,反而激发了我们的斗志,我们正在与死神赛跑,每分每秒都弥足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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