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怀栩从地上爬起来,心脏狂跳,手心一阵凉。“黄佳佳!”刑怀栩担心再有人趁机关门,不敢再进着火的破房子,只张嘴往里喊,“你快出来啊!”堂屋里的黄佳佳趴在地上,被火烧过的皮肉疼得让她听不见刑怀栩的呼唤。屋里浓烟越大,再待下去,即使不被火烧死也得被烟呛死。刑怀栩跺跺脚,不顾一切重新冲进去。那一瞬间,刑怀栩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这一辈子的勇气和莽撞,已经全花在黄佳佳这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了。人在生死关头,潜能都能超乎想象,刑怀栩作为一个比黄佳佳矮的瘦子,居然撑住这个半死不活的人一路蹿出了破瓦房,又冲出院子,挤进了巷子里。刑怀栩放开黄佳佳,两个女孩在石头地上跌成一团,各自大口呼吸,劫后余生的虚无感让她们一时茫然。刑怀栩拍拍脑袋,谨慎地朝周围望,她确定自己刚刚瞧见了人,只不过那人闪得太快,她看不清对方的脸。黄佳佳倒在地上蜷缩哭泣,刑怀栩蹲到她身旁,先打了火警电话,又打急救电话,并费力安慰她,“没事了。”黄佳佳摸索着抓住她的手,一张脸哭得皱成一团,“我好痛……我好痛啊……”刑怀栩用手机照亮黄佳佳的脸,才注意到她右脸鼻梁下至脖颈红烫一片,还起了许多可怕的水泡,此外,她的右胳膊和右腿也全是烧伤,整个人红得像铁网上的热虾。刑怀栩想回学校找人帮忙,可她刚屈膝要站起来,黄佳佳立即拉住她的手腕,她的掌心很热,烫得刑怀栩身体一哆嗦,几乎以为自己也被烧伤。“别……别走……”黄佳佳哭道:“是刑真栎……是他骗……骗我……”黄佳佳会落得如今地步,除去刑真栎心狠外,她的不识相也是罪魁祸首,但这话刑怀栩不可能再当着黄佳佳的面说出来。刑怀栩还心存疑惑,总觉得刑真栎不至于为了这点事闹出如此大动静,况且黄佳佳被抓了一晚上,那火何时不烧,为什么非要等到她来了才点?看火势,那火烧得也不旺,全靠老瓦房积存的一点柴草才烧得着,真要蓄意纵火杀人的话,至少也该添点火油吧?刑怀栩越想越奇怪,问黄佳佳道:“你的手机呢?”黄佳佳疼痛之中连连摇头。刑怀栩又问:“你有没有给我发短信,说你在后操场?”黄佳佳仍是摇头,并不断咳嗽。刑怀栩蓦地站起身,在闷热寂寥的黑夜里环顾四周,努力想看清楚周遭的环境,身后的火一点点渐大,她的身体却越来越冷。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被黄佳佳连累的,或许这一回,真正被连累的人是黄佳佳才对。刑怀栩一颗心七上八下,她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堪忧至性命攸关。恨是一回事,杀人,又是另一回事了。学校后门的门卫被这边的火光和浓烟惊动,打着手电往这边赶。刑怀栩拉起黄佳佳,低声问她,“能走吗?”黄佳佳疼得全身无力,抖成筛糠。刑怀栩走到她身前,弯腰道:“你上来,我背你。”黄佳佳往她身上爬,边爬边抽着冷气问:“……不等救护车吗?”“这事最好别闹大。”刑怀栩被黄佳佳压得往下坠,她小心翼翼避开她腿上的伤,趁着夜色躲避闻讯而来的门卫,往巷子另一方向去。刑怀栩体力不好,背着黄佳佳走得并不稳,黄佳佳被颠了几下,哭道:“……栩栩……我疼……我们等救护车……”“如果是消防车和救护车把你带走,势必要把你和这起火灾联系起来,到时候你要怎么解释缘由?一旦你把真栎牵扯出来,那些原本对你毫不关心的人也免不了要出面收拾你了。”刑怀栩气喘吁吁,解释后也是一阵咳,最后气呼呼道:“你信我一回行吗?”黄佳佳搂紧她的脖子,呜呜哭出声,“对不起……”刑怀栩想起这场火和她身上的伤,无奈叹气,“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黄佳佳仍是哭,“……我应该早点听你的话……”“别哭了,”刑怀栩安慰她,“也不全是你的错。”“栩栩……”黄佳佳抽抽噎噎地哭,“……我真的好痛……我会不会死?”“不会死。”刑怀栩斩钉截铁。黄佳佳闷了会儿,又哭道:“……烧伤的人都会变丑,我以后怎么办?我没有钱,我变成这样,也治不起……”刑怀栩说:“你没有钱,我给你钱,只要有钱,我一样能让你变漂亮。”“……要花很多钱啊……”黄佳佳的眼泪哗啦啦落在刑怀栩汗湿重重的肩膀上,十岁的少女,灿烂年华仿佛戛然而止,她慌得没神,也痛得无措,“栩栩,我以后怎么办啊……”刑怀栩再聪明也不过是个高一女生,自己的未来也差点断送在这场火灾里,她沉默地走了许久,久到夜空开始飘落雨丝,她才默默停下脚步。“下雨了。”她仰头望向黑沉沉的天。黄佳佳哀哀戚戚应了一声,撩起沉重的眼皮也朝天上望。雨滴落在刑怀栩的额头上,她歪头看向蓬头垢面的黄佳佳,下定决心道:“你以后能不能都听我的?”她顿了一下,着重道:“只听我的。”黄佳佳木讷地看向她,良久后抱紧她的脖子,将没受伤的脸深深埋进她温暖的脖间,点头道:“嗯。”她答应得如此直接,刑怀栩反倒犹豫着想要解释,“我会送你去医院,以后的治疗你都不用担心,伤好之后我也会送你去整形,然后我可能会给你换个名字身份,你不能再是黄佳佳,就当黄佳佳已经死在这场火里。只要你听我的,我就能让你好好活着,活得比大部分都好,你愿意吗?”黄佳佳又点点头。刑怀栩微出口气,不知道还应该说些什么,便自言自语小声道:“从今往后,咱们的命就被绑在一起了。”黄佳佳似没听到,安静了一段路后,忽然沙哑开口,“……变成另一个身份的话……我能不能提一个要求……”刑怀栩哭笑不得,“你说。”黄佳佳却没有说话,而是松开手,摸索着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塑料袋,颤巍巍递到刑怀栩面前,“这个……给你的……全碎了……”刑怀栩定睛看了一眼,发现塑料袋里是两个已经碎成小片状的薄饼,凑得近些,依稀能闻见栗子的香味。“……不知道你爱不爱吃……”黄佳佳说:“……所以只买了一点……想说你喜欢的话……”刑怀栩深吸口气,打断她的话,“你想提什么要求?”黄佳佳带着哭腔,小心翼翼道:“……我想变成你的朋友……”刑怀栩脚下一顿,想起自己过去不让她喊自己的小名。黄佳佳重新紧紧搂着她,就像搂着这崩溃世界的最后一块浮地。雨渐渐大了起来,冰凉凉的雨点落在脸上,浇得人格外清醒,刑怀栩提了提背上的黄佳佳,轻声应道:“好。”刑怀栩背着比自己高的黄佳佳,在夜色里踉跄但笃定地往前走,并时不时留意周围的声音,神经高度紧绷,直到走出深巷,来到附近的居住区,才稍稍松口气。背上的黄佳佳已经没了声音,刑怀栩敲响一户人家大门,应门的大叔见到两个小姑娘,先是吓一跳,听了刑怀栩的求助后,抓耳挠腮牵出一辆电动车,送她们去最近的医院。黄佳佳坐在中间的位置,她的意识已经昏沉,全靠身后的刑怀栩扶着。大叔穿街走巷堪称风驰电掣,以最快的速度将她们送到附近的综合医院。黄佳佳被医生护士带走的时候,刑怀栩捏着缴费单一个人坐在医院长廊的塑料椅上。她很累,也很热,心却是冷的,冰火两重天地煎熬,尽管夹着风霜雨雪,心最终还是明镜似的。手机里的未接来电有六七个,都是司机在催她,刑怀栩去卫生间抹了把脸,独自离开医院,直走到繁华的街边商铺前,才通知司机过来接她。司机赶过来的时候,刑怀栩已经彻底冷静下来,面对司机的诸多询问,她始终保持沉默。回到刑园已是深夜,豪华奢丽的大宅子里没有一个等她的人,但刑怀栩知道,暗处里有不少眼睛都盯着她,等着她。他们看她出糗,等她出错,想她走上错误的路,万劫不复。刑怀栩心想,没那么容易如愿的,不管是我,还是你们。☆、以牙还牙以牙还牙刑怀栩辗转两座城市,才在一条僻静暗巷的旧杂货店内房里重新见到白实吾。白实吾染过的金毛发根已经长出一截黑色的新发,顶着这乱糟糟的头毛,他像是刚刚睡醒,抱着被子坐在铁床蚊帐里,半天睁不开眼。室内光线很差,老布扎着的门窗帘死气沉沉地往下垂,角落堆放的纸箱摇摇欲坠,地板上还摞着成年累月的旧报纸,刑怀栩四下扫了一眼,发现自己穿着的白色连衣裙成了这屋里最明亮的色彩。“找我干什么?”白实吾揉着眼睛看刑怀栩,“要做生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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