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烟袅袅升起,来祭拜的人们必须停下马车,步行登上一百零八阶台阶,以示心诚。
“月遮,淮洲。”
裴晗坐在台阶旁边的竹子树下,百无聊赖地等着,看到月府的马车过来,向他们挥着手。
“你们这什么速度,我都在这等了半个时辰了。”裴晗走到月遮身边,衣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飘动。
她将口中叼着的狗尾巴草拿出来,愤慨地扔到月遮身上,用来发泄自己的不满。
月遮侧过身,眼皮一抬,狗尾巴草腾空落到月遮脚边,她险些被砸到,“你也不说哪有当天现约人家的。”
裴晗呸了一声,笑吟吟道,“你可别瞎说,我早上就把帖子送到月府里了,你怎么不说,你喜欢睡大觉呢,淮洲弟弟怎么就不睡呢。”
“走吧,走吧,不说你了,父亲非要我来取经书。”裴晗边走着便和二人闲聊,“张彦那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月遮斟酌了一会,避重就轻说道,“我猜是,乌邦使者先给张彦下的毒,毒还没有发作,又被六皇子找的若水的人杀了。”
裴晗唏嘘道,“张彦这命还真苦,还落得如此下场。”
北朝未立储,南朝五大世家暗流涌动,想明哲保身,却是很难。
寺庙的大门是由厚重的木料制成,推开大门,一股淡淡的香烟飘散而来,月遮感到一种宁静与祥和,几人刚走进庙中,裴晗就被以为僧人叫走。
月遮跪在蒲团上,举着高香,一拜再拜三拜,她将高香插进面前的鼎中。
忽地,远处一声惊雷,天色变得阴沉,雨点开始稀疏地落下,打在屋檐上,风从寺庙前门灌进,将高香吹灭。
香未燃尽,大凶。
屋中昏暗,她向鼎中看去,只有她的三炷香被吹灭,剩下一支半燃不燃,在屋中发出微弱的光芒。
她抬起眸子,对上佛像悲悯众生的视线,走上前,盯着剩下的半燃的香,伸出手,将香拦腰截断,点燃的一头插进香灰中,苦笑道,“何必呢,不如都灭了。”
月淮洲也注意到了这意外,走向殿外伸出手,细雨打在手心,说道,“下雨了,姐姐。”
镜音站在屋檐下,焦急地说道,“姑娘,马车里有伞,我去取。”
月淮洲将外衫脱下,上前一步给月遮披上,“姐姐,你在这等着,我陪着镜音去。”
四周刮起一阵微风,雨水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沿着台阶向山下流淌,焚香的味道中泛起一丝竹叶的香气。
寺庙中的人或许都没想到今日会下雨,都将求来的东西抱在怀中,冒着雨跑下台阶。
月遮见门外的人有些多,她不想见太多人,便向人少的地方躲去。她记得安隐寺的一角,有座亭子,虽有些偏僻,但离寺庙正门不远。
八角亭子由琉璃瓦搭建而成,雨水打在竹叶上发出沙沙的响声,与寺庙中的钟声相互交织。
她算着时间,大致也就一柱香,淮洲便能回来,裴晗被僧人叫走了,不知道要多长时间,她便在这里等上片刻。
月遮盘算着她和温序的合作,想到方才殿中发生的事情,未免有些烦躁。
身后传来脚步声,来人鼻梁高挺,唇角微扬,衣袍上点缀着精美的刺绣,腰间佩戴着刻有龙凤图案的玉佩,他手执一把墨色折扇,扇面上绘着一幅山水画。
他的举止间流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这人不是温序还能是谁?
“月大姑娘,好巧。”
巧?她可一点都不觉得巧,这人怕就是跟着自己来的,不就是拒了他几封信吗,至于追到这来吗?
月遮一想到前几日在万花楼中的事,她就不想和温序说话,这亭子本就没有太大地方,她见温序一步步朝她走过来。
月遮向后躲去,却一时间未注意脚下。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蓦然,她撞入温序怀中,她鼻尖被撞得生疼,眼中泛着泪花。
见她噙着泪水,不悦地盯着自己,温序笑意更盛,问道,“没事吧,月大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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