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衡余光朝岸边一侧几位游人扫了眼,笑问:“刚刚的歌声从哪艘花船传来?”
“落月姑娘的花船。”船夫说着回身朝湖中心一艘指去,“公子要过去?我载公子过去,每人十文钱,别的船都要十五文的。”说着朝旁边的船只睇了眼。
“有劳。”
船夫将船靠岸,李衡迈步上船,船有些晃,船夫上前搀扶一把,正抓在李衡昨夜剑伤之处,疼的他手臂颤了下,微微蹙眉,船夫忙移开手,眉眼低垂,低声轻语:“公子恕罪。”
“无碍。”
池渊瞥见旁边人看过来,忙移了下身子挡住那几人视线,并从船夫手中接过李衡搀扶上船。
船舱狭小只有大半个人高,勉强可坐四人。李衡和池渊两人稍宽敞些,坐稳后,船夫便摇桨开船。
离岸十来丈后,船夫朝四周看了眼,并无船只靠近,他还是刻意压低声音对船舱道:“禀公子,裴公子那边一切顺利,这几年小心经营,深的东越国主信任。如今东越局势变动,裴公子特让属下来请示公子,下一步当如何。”
李衡沉思了片刻,道:“离间东越君臣。如今借着使团问罪东越上下恐慌这一契机,令他不时进言让东越国主疑心郕王,猜忌其有拥兵篡位之心即可,其他他什么都无需多做。”
“这……”船夫谨慎地看了李衡一眼,他可是几个月前被安了一个“谋反”之罪被废,如今却将此用在了东越君臣的身上,这话他也只能心里想想,断不敢说一字。
“郕王是东越战将军魂,对东越忠心耿耿,虽东越国主对其自大不满,但是一直信任有加,让东越国主猜忌其谋反篡位恐非易事。”
“功高盖主是大忌,何况还是一个与其意志相悖的亲王。如今私自屯兵西北引来大周问罪,想让东越国主起疑心不难。郕王素来行事刚正不阿,狂傲自大,得罪半数的朝臣,因其重兵在握,不敢轻易开罪,但若是有能搬到郕王的机会,这些贪生怕战一心求苟安的老臣必会不遗余力。我会让叶斓那边配合坐实郕王之罪。”
心中不由得怅叹,与自己相比郕王江夷钊不知道算不算幸运,毕竟算计他的是他心中的敌国人,而算计自己的却是自己的君父。
船夫闻言心中胆寒,如此这般,郕王的结果不是被冤入狱赐死,便是真的起兵谋反。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大大地动摇了东越的国本,东越再不足为患。不由对面前的人更加敬畏。
他真得越来越像洛王,难怪陛下处心积虑要加罪废黜。
他垂首领命应是。
小船慢慢靠近落月姑娘的花船,船上的姑娘瞧见来客陌生从未见过,一身青衫布衣,心中不喜,摆手赶客:“今日客满了,郎君还是去别的花船吧!”
李衡从对方嫌恶的目光读懂意思,朝花船上看了眼,笑道:“真是遗憾,看来我今日运气挺差。那我改日是要赶早了。”他回身坐回船舱。
船夫划着小船朝别处去。
花船上的两位姑娘冷嗤:“就那副穷酸劲还想上船来。”
曲九复从花船中走出,瞧见驶出数丈的小船内的人,玩味的笑了笑:要上花船?他这是脑子开窍了?
李衡远远地瞪了他一眼。
在湖中游了一圈,于另一侧上岸。
他直接回了客栈,刚进房间,顾小寒敲门进来,黑着一张脸,气哼哼地白了他一眼。
李衡好奇的和池渊对视一眼,笑问:“这气似乎是冲着我来的。”
“当然,你刚刚去哪儿了?”
“西湖花船。”李衡随手倒了杯凉茶喝了口,调侃他,“我这么大的男人,顾公子觉得我去花船有什么不妥?”
顾小寒走到桌边气呼呼地道:“你去花船草船我才不管呢,但是你为什么故意甩开我的人?栗城这么危险,我让他们暗中保护你难道还有不妥了?”
李衡笑笑,示意他坐下,倒了杯凉茶递过去。
“我甩开得可不仅仅是你的人,还有两路人,若是真有危险他们也救不了我,倒不如全甩开干脆。”
顾小寒诧异,他可没听护卫回来说还有另外两路人。
“另外两路是刺杀的人?”
“不清楚,但肯定来者不善。”
“那你也该告诉我的人一声,全甩开就不怕后面遇到杀手?”
“我不好好的吗?”
“这次侥幸!”顾小寒气哼哼地端起凉茶一口灌下,呛得吐了大半杯,咳嗽不止。
李衡递了块帕子过去,他胡乱摸了两把生气的起身离开,咣当将房门关上。
李衡叹道:“性子倒是有些像卫棠。”说着端起茶盏余光却瞥向立在一侧的池渊,见到他身侧的手轻颤下微微地攥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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