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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白瞟到他臀部躺的地方的周围，床单颜色深了几个色度还慢慢熏染开来，突然明白了。

傅白以为自已张口是要好好鄙夷他一番的，看你现在，老了老了，成个什么样子，可动了动嘴唇，还是没说出来。

也不知道是深埋在心底的恐惧让她在这境地还是不敢对傅国生“不敬”，还是觉得没有必要了，都过去了。

总之傅白就安静地站在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脸越来越红，她觉得他都有要缺氧窒息的意思了。

不知过了多久，凝固的气氛被闯进来的护工打破：“叫什么叫，就你有需要，我就没事的？我成天就给你端屎端尿了，你还不知好歹！”

嚷完护工才看到屋里还有一个人，顿时有些胆战心惊，这是他家人？不会知道她这护工做的马马虎虎要开了她不给她工资吧？甚至她还听说过有人告了家里的保姆了的，她不会要吃官司坐牢吧？不过这么久了也没见一个人来看这个猪八戒，今天怎么突然来了个人看他？就他这样的还有亲人呢？

总之她是有些怕的，当下立即敛了眼里的不耐烦对着傅白点头哈腰，陪着笑脸，温声道：“小…小姐，我刚刚上个厕所，没想到就这一会功夫他…老爷又要拉了，不好意思啊，不过这种情况很少很少的，我一般都一直坐在他身边照顾他，吃喝拉撒都伺候得很好的，只是今天……”

“闭嘴！过来给我把床单换了。”傅国生也不反驳她什么，此刻他只觉得自尊心深度受挫，他以前一直以来在傅白面前的“高大形象”今天栽了。

这里多了一个人，也不知道究竟和傅国生什么关系，关系怎么样，总之看起来不是个好惹的，护工眼疾手快地安顿好傅国生就赶紧溜了。

一开门看见门口又站了个帅小伙更是吓了一跳，今天怎么这么热闹？

“咳——”傅国生清了清嗓子，似乎呼出的浊气就是刚才尴尬且有失颜面的气氛，于是勾起一侧嘴角似笑非笑道：“呵，你这副要死不活的表情和你妈被我用强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傅白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傅国生一开口就是这样的话她有些受不了。这次傅国生没用暴力，可他说的话比用暴力更可恶。她刚刚为什么要放过逞一次口舌之快的机会？

傅白想，他叫她来见他就是来羞辱她的，她真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相信他能给她讲出什么能听的话来，傅白想转身走了。

“你以为你妈是个好东西？”

“……”

“那个老不死的肯定在你面前把她女儿夸的天花乱坠吧。哼。”傅国生轻笑一声，语气中的轻蔑不言而喻。

“……”

“事实是，我第一次shang那个贱人的时候她就不是处了，不仅不是处，肚子里还不知道怀了谁的狗杂种，不过幸好，我把它弄流产了。”傅国生说着真的咧开嘴开心地笑起来，似乎十分得意自己的杰作，然而忽然又想到什么，眼神凌厉起来，眉心的皱纹叠得像座小山包，阴暗的脸色在昏黄的床头灯的映射下更显的恐怖可怕，“你说你妈贱不贱，要傍大款也不擦亮自己狗眼，人家送的全是假货，她还巴巴地收着不让老子丢，老子什么都能给她，她还整天一副我欠了她的样子，真是他妈的贱！就是欠打！哼，最后临死了，还不是亲眼看着我把那些垃圾烧了？到了了，也没见那男的要来看她一眼，不过他就是来了，我也不让这对狗男女相见！去阴曹地府再会吧！那男的最好死在我前头，否则你妈也别想再见他！”

傅白能清晰地感受到傅国生回忆起那段日子时散发的恨意，也有掩藏不住的失落，“呵，你少胡说。她就是爱别人不爱你而已！”

傅国生听到她的反驳偏过头来瞪她，傅白觉得他的眼珠子都要弹出来了，没一会儿却又莫名其妙地笑起来，阴阳怪气道：“你知道什么？你见都没见过她！你以为她是什么人？爱？爱一个有老婆孩子的人那可真是真爱啊。我还有她怀着你私会那男人的照片呢，你要不要看看？”说着又一脸惋惜道：“哎，可惜啊，要是我在结婚之前就派人监视她，说不定还能拍到她和那男人的床照呢，这样你也能多看上你妈两眼。”

“闭嘴！”傅白握紧了拳头，用大拇指死死地掐住食指外侧，似乎想将它开膛破肚。

“呵呵，这就受不了了？要是你妈还没死呢？是不是想把她杀了？你看看，你都是这样的反应，我没哪天在床上把她掐死可真算是脾气好了……”

“那我问你，这样一个女人，你怎么还爱她呢？”傅白高声打断他，一字一顿，微俯下身，直逼他的眼睛问道。

傅国生看见傅白通红的像极了她妈的眼睛，也看见了她眼睛里那个满脸皱纹的自己，脑袋里的飞速运转的转盘似乎被什么阻挡了，发出“刻刻-”的滞缓的声音，让他答不上来傅白的问题。

“那，你、又是为什么、要生下我呢？”傅白继续咄咄逼人，但她的神情却还是有无法掩藏的委屈，这个问题，贯穿了她过去所有的岁月，她想不出也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一滴晶莹的泪垂直下落，“啪”的一声打在傅国生的眼睑上。像水龙头不经意落下的一滴水打在地上，响声惊动了正在前行的蚂蚁，傅国生的身心都跟着不可扭转地颤动了一下。

可傅国生终于还是选择笑出来，那滴泪就顺着他的皱纹向下爬，虽然是泪，和他的表情却一点也不违和，像是看见了什么万分好笑的事情，笑出了眼泪：“是啊，我为什么要生你呢？”

于是傅白也笑了，她终于明白，这个问题可能没有答案，因为傅国生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就做了那样的决定，她的出生，从最开始就没有意义。“这会是我们活着的时候最后一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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