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任苒从隐居了近一个月的双平返回北海,让阿邦去给她订机票,她摇头拒绝,说不喜欢一个人乘飞机,就坐火车回去好了。他准备送她去火车站,可是她说:&ldo;你不是不喜欢告别场面吗?算了,让阿邦送我过去就好。&rdo;他的确不喜欢预料中的多愁善感,任苒表现得洒脱,让他松了口气。她只抱住他,用力亲了一下他的嘴唇,便抓起背包头也不回地随阿邦走了。没想到她竟然留了这样一个惊悚给他。阿邦看着他的脸色,小心地说:&ldo;任小姐说,她并不要求你因此就要跟她保持联络,这个委托没有时间期限,没有附加条件。&rdo;祁家骢紧紧闭上了嘴唇。隔了一会儿,他放下那张委托书,展开任苒的身份证复印件。所有人的证件照都有几分严肃感,任苒也不例外。照片上的她头发束在脑后,小小的面孔清慡而犹带稚气,那双秀丽的眼睛直直与他相对,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阿邦什么时候出去的,他并没有留意到。他长久沉思着,拨她的号码,手机通了,里面传来火车行进的轰隆声。&ldo;任苒,你这样做,实在是很傻。&rdo;&ldo;嗨,对我客气一点儿,&rdo;任苒笑着说,&ldo;现在我是你的委托人了,你也许记不住一个女朋友,不过总该记得你的客户吧。&rdo;祁家骢没有想到她的语气如此轻快,&ldo;你有没想过,把一份感情和钱扯上关系,再蠢没有了。&rdo;隔了一会儿,任苒才回答他,&ldo;是呀,我知道。尤其你并不算很爱我,说不定以后会觉得想起我都是一个负担,不过没关系。我们反正不知道再过多久才能见面,你好好保重。&rdo;任苒先挂了电话。她知道她再说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她决心要留一个潇洒的姿态给祁家骢做最后印象。她躺倒在卧铺上,庆幸自己做出了坐火车的决定,她并不介意与三个陌生人共处一个软卧车厢的这份吵闹和颠簸。列车到达时,广播播报z市下着小雨,温度是摄氏五度,她才惊觉,虽然z市位于江南,可是毕竟还是有四季的,跟温暖的岭南和北海没法比,她穿得太少,而且随身根本没带什么厚衣服。她拢紧单薄的外衣,随着旅客下车,顿时冷得哆嗦了一下。她正准备一口气冲出去上出租车,却已经看到祁家骏逆着出站的人流站在站台上。她吃了一惊,她只在离开广州时给父亲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她会在一个月以后回家,请他和阿骏都不要挂念。&ldo;阿骏,你怎么来了?&rdo;祁家骏脱下外套,披到她身上,&ldo;昨天任叔叔接到北海打来的一个电话,告诉了他这趟列车的车次,他走不开,只能让我来接你。&rdo;祁家骏说话时并不看她,接过她的背包,一声不响地大步走在前面,她只能拢着大衣,紧紧跟在他身后。他将背包扔到他那辆三菱跑车后座上,等她系好安全带,便马上发动了车子。她看着车子驶回市区,向他家别墅的方向驶去,马上说:&ldo;阿骏,我想回自己家。&rdo;祁家骏猛然刹车,冷冷地说:&ldo;已经准备跟我家划清界限了吗?&rdo;&ldo;阿骏。&rdo;任苒难受地看着他,&ldo;我怎么还好意思去住你家,你体谅我……&rdo;&ldo;别说了。&rdo;祁家骏打断她,再次猛然发动了车子,拐上往她家走的路。他的车开得又快又猛,很快便驶到了位于z大后面的任家。任苒探身到后座上拿了背包下车,犹豫一下,刚想说&ldo;再见&rdo;,祁家骏已经一踩油门,将车开走了。从头至尾,他没有看他一眼。任苒呆呆地看着车子消失在视线里,转身拿了钥匙开门。院子里落了厚厚一层落叶,朝西那面墙上的爬墙虎一片枯黄,更添萧瑟感。她走进去,看着而因为长期没人居住而倍感清冷的家,坐倒在楼梯上,将头靠着扶手出神。她在短短的时间里去了不少地方,经历了她前19年生命中不能想象到的事情,回到这个房子,却觉得这里比她小时候感觉到的还要显得大,而且空荡。从上飞起起,她就告诉自己,以后不要随便自怜,动不动哭泣了。可是坐在这里,孤独感油然而生。这座房子似乎比双平更像一个孤岛,而她身边,再没有一双臂膀可以让她贴过去倚靠了。不知坐了多久,门&ldo;吱呀&rdo;一声被推开,任苒愕然抬头,只见祁家骏出现在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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