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辞思索片刻:“第一次震动时,他只碰触了那把刀,就瞬间平息下来了。你的意思是他只要再把把横刀摸上一次,说不定幻境就会重启,是这个意思吗?”林归雁微微颔首,点了点头:“我是这样想。”“幻境来源于刚才那少年的记忆,朱雀贸然行动,使他的记忆产生错乱,所以城池才会崩塌。当今之计,最好的办法便是重启幻境。”说到此处,他的目光忽然黯了黯。“怎么了。”“我在想,他可以先将你救出去再去城外的。但他没有。”“这不是很正常嘛,你看他那个魔怔的样子,什么事儿能指望得上他。”林归雁的情绪依旧不佳,穆辞故作轻松:“我真没事,等下幻境重启了,我们不就都出去了吗。”“你伤得太重了。”“这点伤算什么,我这又不是第一遭飞来横祸了,经验多着呢。”林归雁睁眼,追问:“不是第一遭?”穆辞意识道自己说错,于是胡乱搪塞:“第一遭,第一遭,第一遭就是,有一个大魔头从天而降,然后我被强制收徒。”林归雁平静下来:“原来如此。”左等右盼,城门外的老兄终于将幻境重启,穆辞腿上一轻,只见所有的废墟瓦砾都自发地重新组建。穆辞第一反应就是蹬了蹬自己的腿,确保它还能听自己使唤后,才松了一口气。幻境中的一切又恢复如初,林归雁搀扶着穆辞站起,二人一齐看向门口,果然,不久后有一少年面带忧愁地再次闯进这家青楼。一切都宛如倒带重播一般,这一次,朱雀没有贸然出手,只是在穆辞身边停住了脚,眼神死死地黏在了那名少年的身上。林归雁不动声色,将穆辞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穆辞的腿虽出了血,但伤的不重,起码行动尚能自如。比起自己的腿,他更好奇朱雀与那少年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少年依旧向角落里的朱雀走去。他的身体微微发抖,不知是愤怒还是悲伤,腰间别着的横刀随着颤动的幅度撞击木桌,发出细微的沉闷声。“你你来这里,喝酒。”少年一开口便是难以自持的哭腔。金朱雀听闻此言,抬眼与之对视,态度极是冷淡。“找我有什么事。”“别这样,城里,还有许多政务要忙。你不该来这里。”“你是想说,城主没有借酒浇愁的资格。”“不是”“那你去做。”金朱雀扯下腰上一块令牌,用近乎粗暴的动作将其摔入少年的脚边。“你去吧,这不是你最想要的吗?”少年弯下腰,伸出手,拾起令牌。想必他是十分难过的,穆辞心道。连哭都哭不出的难过,无助,又绝望。他只会笨拙地将令牌还给金朱雀,并重复着:“回去吧。”金朱雀冷眼瞧着他,不为所动。看到这里,穆辞忍不住想采访现在的朱雀,重温此景,心情如何?表情已经说明一切,现实中的黑朱雀几乎要疯了,他颤抖得只比那少年更厉害,几次三番想去打断二人的对话,又拼命遏制住,这种感受好不痛苦。穆辞都有点看不下去了。他用一种自认为委婉的说法向朱雀问:“他是不是哪里得罪过你?”咣当一声,穆辞又将注意力放在少年身上,只见金朱雀推了面前的酒盅,大步流星地离开,再不看那少年一眼。少年追出门,而金朱雀已经消失在茫茫人群里。穆辞的表情宛如看了一场八点档电视剧,他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作何评价,索性作罢。三人各自沉默,正要随着少年的落寞背影一齐离开,还不等踏出门槛,周围的场景猛然一变。穆辞眼前一闪,当他的视线重新清晰起来时,却发现方才明明已经离开了的少年重新出现在了这间青楼里。林归雁扫视四周,发觉有几处桌椅摆放于方才并不一样。穆辞道:“这是另一段记忆?”少年依旧是那番热辣打扮,只是这一次,他并非是来寻人。他站在正中间的高台上,笑得明媚耀眼,与方才的记忆判若两人。毫无防备地,高台上的一扇屏风后响起几道鼓声。鼓声十分俏皮,与台上的少年倒是相符。鼓声响起不久,悠扬的琴笛巧妙融入,合成一首悦耳的曲子。少年挥臂,应声而舞。穆辞一把捂住嘴,差点叫出声来。原因无他,这人跳得未免也太好,他连他的佩刀都没摘,很难想象这样身姿柔软的人持刀作战时会是什么模样。有的人在人前舞得千娇百媚,可他的生魂连林归雁都伤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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