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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朱碧背对着姐姐早就睡着了，她火力大，身上暖烘烘的。朱紫悄悄把手贴在了朱碧的背上，朱碧没有动弹，兀自睡得香甜。朱紫悄悄笑了笑，把腿脚也都贴在了妹妹身上。c黄头亮着一盏油灯，为了省灯油，灯捻挑的小小的，只有绿豆粒大的一点灯光。朱大嫂正在灯下fèng补女儿的衣服，她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样子，模样生得甚美，瓜子脸大眼睛小嘴巴，再加上两颊时隐时现的两个酒涡，看得出早些年的美貌。朱紫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常常暗自感叹这个当娘的真是范冰冰的长相农妇的命，忒可惜了。朱紫在朱碧那里把手暖热了，伸出手在娘亲的肚子上摸了摸，刚要缩回去，胖乎乎的手就被朱大嫂给攥住了。&ldo;淘气鬼！&rdo;朱大嫂把大女儿的手松开，接着叹了口气：&ldo;今年手又冻了？明天采点麦苗泡点水试试！&rdo;朱紫借着油灯微弱的光端详着自己因为生了冻疮又红又肿的手，叹了口气：&ldo;大油什么的都用过，有什么用啊！&rdo;手一冻，稍微热一点就痒得难受，只想把它挠破，可是挠破之后又流水，更难受。朱大嫂也跟着叹了口气，实在是没办法。朱紫和朱碧都不到十岁，可是在家里做饭洗衣养鸡喂猪，在菜地里薅糙松土挑水铲粪，每年冬天俩丫头的手就肿的红通通的，看着可怜。朱大嫂自己的手今年倒没有冻着，只是一道道的裂口，也是疼得钻心。朱紫把身子都贴在朱碧身上，背对着朱大嫂，嘴里却没有停下来：&ldo;娘，你为什么嫁给我爹？&rdo;朱大嫂把针在鬓角抿了抿：&ldo;你外婆收了你奶奶四两银子呗！&rdo;想到往事，朱大嫂笑了：&ldo;我嫁过来没多久，你外婆巴结了个人牙子，托人家把你三姨卖给了城里的韩老爷家当丫头，得了十两银子，想着我模样不比你三姨差，才卖了四两，后悔死了！&rdo;朱紫也笑了，住在邻村的外婆啥都好，就是太重男轻女，可偏偏只生了一个儿子，女儿倒是生了四个。她老人家把儿子看得如珠如宝，女儿都只当是一个能卖钱的物件，四个女儿生得都美，一个比一个卖的价高，四闺女脱手之后，就扒了破糙房，给儿子起了一处青砖瓦房的院子。&ldo;娘，弟弟啥时候出生？&rdo;朱紫也盼着弟弟呢，娘前两个孩子朱紫和朱碧都是女儿，受了奶奶无数的白眼，这第三个再不是男娃，奶奶不知道还要怎么欺负娘呢！朱大嫂开玩笑道：&ldo;你外婆生了四个妞才生了你舅舅，我也仿她呢，再给你生两个妹妹！&rdo;朱紫沉默了一会儿才道：&ldo;娘，你老了我养活你！&rdo;朱大嫂笑了，没说话，想着肚子里的孩子，又是凄惶，又是盼望，心里复杂极了。&ldo;我爹还在那院？&rdo;&ldo;那院&rdo;在朱紫家是个专用词汇，指的是朱紫爷爷奶奶住的院子，在村子东头。&ldo;是啊，不是每晚都去的么！&rdo;朱紫的小眉头蹙了起来。奶奶老欺负娘，朱紫很讨厌自己的奶奶，可是偏偏爹又孝顺得没边没沿，啥都听爷爷奶奶的。朱大嫂有点累了，放下手里的活计，取下手指上套的顶针，伸了个懒腰：&ldo;等不着了，咱们先睡吧！&rdo;她一手拿着放着针线的笸箩，一手端着油灯，起身离开了。屋子里陷入黑暗。外面冬天的风呼呼刮着，窗户上贴的纸被风吹着，发出沉闷的&ldo;哗哗&rdo;声。朱紫听着听着就睡着了。朱紫和朱碧被叫起来的时候，朱大嫂已经把早饭做好了，盖在锅里呢。姐俩穿好衣服出来，朱紫走在前面，朱碧端着木盆子走在她后面。进了灶屋，朱紫掀开最里面的锅盖，拿瓢把锅里面温着的水舀了出来，倒进了朱碧端着的木盆子里。姐妹两个把盆子放到灶屋门口的洗脸架上，开始撩着水洗脸。朱大郎正好从堂屋走了出来，看到两个女儿刚用擦脸布擦过脸，看上去眉眼都像画出来的，好看得不得了，心里也是得意：我的俩妞儿多好看，真是会长，把爹娘的优点全集中了！十二岁的朱紫和十岁的朱碧，既有娘的秀眉杏眼尖下巴和小酒涡，又继承了爹的挺直鼻子和白肤色，都是一等一的小美人，只不过朱紫更像爹爹一点，嘴唇厚了一点，朱碧更像娘亲，嘴巴小小的，堪称樱桃小口。朱碧收拾桌子，朱紫去灶屋端早饭‐‐妹妹年纪还小，她怕妹妹被热汤烫着，一向都是她端饭妹妹擦桌子。摆好饭，一家人围坐着小桌子开始吃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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