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敏竟也跟着起身,“我于衡阳城有一私宅,若不嫌弃,入纳兰府之前,陈弟不妨搬去住。”“多谢少共好意,小姑娘怕生,我今日便将她送回纳兰府,不敢叨扰。”侯敏竟道:“你初来乍到,行事谨记小心。”景程微微颔首,不作停留,背起竹篓,出了雅间。诚然,如侯敏竟所言,先作查探最为稳妥,但是——纳兰氏可是前皇后母家。景熹……是夜,浓云罩羞月,一场暴雨不约而来,骤然而至,如瀑的雨线噼噼啪啪打在吊檐翘角,寒气似乎要渗入人骨子里。有人自雨帘中走来,守门的家丁只认作是想躲雨的,便道:“此处乃纳兰大家,乞是你这等杂人躲雨之地,赶紧起开,自寻个客栈。”说罢,掏出几枚铜板递给那人。那人不接,摘下斗笠,解下披风,家丁这才发现他身后还背了个小孩,再定眼一看,可不是失踪多时的七小姐。景程道:“劳烦传告。”家丁顿时客客气气鞠躬,满口好好好,直接将人引入府内。纳兰琛听闻爱女归来,急匆匆赶来前厅,见一年轻、脸色蜡黄的男人抱着纳兰妍,顿时躬身一礼:“多谢侠士送回爱女。”说罢,伸手要去抱纳兰妍,不料纳兰妍并不伸手,小手紧紧抱住景程,低声抽泣。纳兰琛脸色微微一变,“嫣儿,我是爹爹。”景程解释道:“小姑娘受了惊,尚未恢复,较之前些日,已开朗不少。”纳兰琛闻言,点了点头,道:“那便好,那便好。”说罢,上前两步,轻轻拍了拍纳兰妍的背,“嫣儿,你看看,我是爹爹。”纳兰妍抬眼看了纳兰琛一眼,又看了景程一眼,小手死死抱着景程的脖子,轻轻叫了声:“爹爹。”纳兰琛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又朝景程行了一记大礼,“敢问侠士贵姓?”“陈。”“陈……公子救女之恩无以为报,现时辰不早了,嫣儿又如此喜爱公子,还请公子暂且在府中住下。”又道:“来人,带恩人去换身干爽的衣裳,备好上等客房,还有,去将碧香碧珠叫来。”景程也不拒绝:“打扰了。”时辰已晚,景程衣衫也湿了大半,加之纳兰妍离不开景程,纳兰琛便唤了两个婢女跟随景程去了客房,只等纳兰妍睡下,再抱走。景程抱着纳兰妍走在碧香碧珠身后,面色凝重,下意识摸了摸怀中的血书,突生出极不好的感觉,纳兰琛眼底的高兴显然是真诚喜悦的,但是却绝口不问景程是在何处寻到纳兰妍,看起来……也不像是丧妻之人该有的反应……这件事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复杂。偌大个纳兰府邸,占地六百多亩,景程跟着婢女行过一院,闻得一阵悲转哀戚的歌声——【三春南国怜飘荡,一事东风没主张,添悲怆。对人前乔做作娇模样,背地里泪千行。】碧珠小声道:“公子别介意,此乃我们二公子豢养的歌姬……”景程点点头,又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便道:“悲戚异常,不知此歌姬是哪方人士?听着音调不似本地人。”碧香笑道:“公子好耳力,这位姑娘姓莫,是青河县人士,据说是个才女,只因受了牵连什么的还是得罪了官家……便被遣至云烟楼,沦为歌女,后被二公子看上,入了府……”小廊外雨珠飞溅,水雾飞眼,夜色中,景程脸色愈发难看,空出的一只手紧握成拳,良久,才道了一句:“……竟然如此。”歌远雾重,夜更寒。昔年折花门前剧,缠缠绵绵已成旧事,回首两小无猜时,苦愁万重,只叹命薄,造化弄人……同尘共灰人已远,唯愿西北有高楼。清夜寒风转,惆情落深宫。此时,烨城,廷尉府天牢。三更已过,阴暗的牢房独点一盏昏灯,一身灰布衣的废太子景熹慢条斯理束发,眼神无谓,仿若还是当年那个目中无人,高高在上的储君。有差役送来今夜的晚膳,态度颇为不客气,狠狠将碗一摔,“开饭了。”景熹瞧了他一眼,“面生,才来的?不知道本宫是太子么?”“倒了血霉!就是你这太子,害得老子有家不能回,除日也得陪着你过……太子,废太子,赶紧吃吧,别饿死了……”景熹拿起碗,狠狠往地上一摔,疾言厉色:“无耻贱奴!胆敢下毒谋害本宫!来人,将他押下去!”差役顿时神色慌乱,结结巴巴道,“你、你含血喷人!吃都没吃!”景熹笑了笑,目光像是在看一只跳梁小丑,“胆敢谋害太子!来人,我要找廷尉!廷尉在哪里!”廷尉府的宁静被打破了。半个时辰后,一道沉稳的脚步声响起,墨绿色衣袍男子行至景熹面前,一双狐狸眼弯起,“太子殿下,下官有礼了。”“我道是谁……原来是御前中书舍人,父皇的爱卿,本宫的……皇弟……”元宴蹲下身子,将地上的碎碗一一捡起:“不知太子有何吩咐?”“你说呢?”“你不说,我又如何得知?”“本宫要出去。”景熹敛目,死死盯着元宴,“本宫母家有纳兰氏,在朝大将军纳兰将军,又有丞相在扶持……所杀之人死不足惜……不过是替父皇当了次替死鬼……迟早会出去,你赏不赏这个人情?皇弟?”元宴笑道:“遵命。”景熹也笑:“如此甚好,那本宫便静候佳音。”“殿下还需做一件事?”“何事?”元宴:“我需要殿下手书一封,送往祁东,近来西部收成不好,纳兰氏家大业大,若是肯出款赈灾,想必……”“可。”元宴吩咐人取来纸笔,以手作托,景熹就着元宴掌心为几,提笔书了一封家信,好半会,搁了笔。“那臣先谢过殿下。”“皇弟……不必多礼。”景熹呵呵一笑,眸光深幽,“日后,还仗着你多多照拂,该是本宫谢你才是。”“臣不敢。”元宴笑吟吟起身,“投毒的狱吏,臣稍刻便会知会廷尉撤掉。”说罢,一掀衣袍,便要离开。“……等等!”元宴回身,“殿下还有何要事要吩咐?”景熹扯了扯嘴角,沉默半晌,才道:“父皇……还可安好?”“陛下身体安泰,殿下不必挂怀。”“有劳了。”“皇兄客气了,你我同为人子,现今你不便尽孝,我自然要多出一份力了,呵呵。”元宴说罢,走出了天牢。江上却是月色明朗。望台上人还不少,少东家仇厌铮亦在其中,一把美人靠,身旁挨个清秀仆从,吃着从南溟之地快马送来的荔枝,饮着陈年甘酿,以及——看着自己养了一年多的貂蝉讨好别人。“少堂主,需要动手吗?”大汉甲问。仇厌铮随意将荔枝丢进嘴了,“百里长归死了没!”大汉甲瑟瑟发抖:“他不见了。”仇厌铮烦闷地将仆从推开,低声嘟囔:“每次都来坏小爷我的好事……下次将他画像贴在船上,不许此人上船!”“那人还抓不抓?”大汉甲指了指元羽舟。“抓你个头!去衡阳城再抓!”仇厌铮没好气道,跳下美人靠,气哼哼走了。“江月年年望相似,人生代代无穷已。”百里长归轻笑一声,出现在元羽舟身侧,“想通了?”元羽舟目露不解。“南溟深处,有幽冥之神,名曰灯慕,永生不灭,南溟百里之乡人人奉之,并与其结下血契,如此便可与幽冥之神同永生。亦可破万蛊…”“那又如何?”“元公子聪慧如斯,不可能不懂我话中的意思。”“确实不懂。”“大漠北鬼方族人圣鸟与人缔结契约,破契约者将受制于蛊咒,命悬于蛊破之人,他生你生,你死他生,而幽冥之神可破之,再者你以无欲修身习武,稍有欲念,必将遭噬,内力全失…命寿耗损,苦病缠身,蝼蚁尚且贪生……元公子……又或是,该唤你一声长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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