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笑道,“可不是,又吵起来了。”苏云开笑笑,“真是冤家。白水吵不过秦放,秦放打不过白水,扯平了。”明月也笑得欢喜,“怎么想都是小侯爷吃亏的。”“他要是真的怕白捕头,也不敢总招惹她。白捕头要是觉得他烦人,也早就在他一开口就拿刀堵他了。”明月这才明白,“原来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呀。”说话间,外面雷声轰隆,还有闪电袭空,划破阴暗苍穹。明月说道,“那我回房了。”“嗯。”苏云开见她小跑回房,进了房间就猛地把门关上,看来她是怕打雷的。他想了想,回房将灯拿过去给她,屋里亮堂点,胆子也会大些。夜里果真下起了大雨,电闪雷鸣,吵闹了一宿,直到黎明到来,才渐渐消停。到了辰时,已经有日照初拂。从驿站出来,又行五十里,却闻前路塌方已有大半个月之久,几乎就是在他们路过之后就塌了。本来山路快要被挖开,但没想到昨夜雷电乱劈,将山上一颗巨石劈碎,加之大雨,山坡泥石滑坡,将前路再次堵住,也不知山道何时才能冲开。四人本想折回小镇,但听见前面不远处就有个大村庄,便想在那里暂住一晚,看看明日情况如何,再做打算。☆、杀人童谣(一)杀人童谣(一)四人加车夫共五人,他们要借住的村庄叫榕树村,因村口有一株四百岁的大榕树而得名。榕树枝繁叶茂如巨伞盖地,腰身需六人环手相抱才能抱住的,村人用篱笆将它围起,逢年过节也会来这里烧香许愿。四月已至,榕树叶子比起其它时节来,更加翠绿,没有平时那样墨绿。树下篱笆外的香火几乎围成了一个圈,篱笆里面也有残留香火,但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人在里面点香了。许是村子少外人来,五人刚到这,就有村人瞧看。明月瞧中那最年长的男子,上前问道,“爷爷,请问村长可在,我们有事相求。”那人打量她一眼,又瞧那四人,个个都生得面善,答道,“我就是。”几人没想到运气这么好,头一个问的人就是村长。苏云开说道,“老丈打搅了,因前面山路被堵,我们一时半会过不去,想在这借宿一晚,到了明天再去前面探探路。”村长看看他们一行有五人,说道,“我们村子不算大,乡民基本都是在本地做活的,空房不多,你们男男女女五个人,最少也得三间房,我家可以住四个,隔壁家也能住两个,但还得回去问问。”“那有劳老丈了。”乡民性情淳朴,见村长和他们说上了话,便也过来说话。问他们从哪里来,要去哪里,又邀他们去自己家吃饭喝茶,热情得很。几人怕乡民感到不便,因此没有表明身份。等村长回来的余暇,便和村民说话。明月自小和爷爷到处走,见的人多,也是个开朗性子,几人加起来也没她说的多。苏云开偶尔说几句,见那榕树下空荡荡一片,别人宁可站在乱石上跟他们说话,也不在那平坦地方站,问道,“那榕树下为什么围个这么大的篱笆,要是往里挪一些,村口也至少会大一半吧。”村人一听急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差点忘了跟你们说,千万别越过那篱笆去里头,邪乎得很。”“哦?”苏云开好奇道,“怎么个邪乎法?”村人相觑几眼,迟疑半晌才低语,“半年前村里有个姑娘想不开,在这树下上吊死了。开始也没什么,但就在不久前,那姑娘冤魂作祟,只要是从这树下经过的人,都会被怨气附体,然后病的病,死的死……你看,这树就在我们村口,进出都得从这过去,多危险。要不是村长拦着不让我们砍了这树,我们早就砍了。”苏云开不信怪力乱神的事,更不信这种无稽之谈,笑道,“只是巧合吧。”这话落下,更多村民摆手辩驳,“这可真不是巧合。起先只是有人得病,我们也就没在意。直到后来死了人,淹死的,莫名掉到山崖底下的,这都出了三条人命了,能是巧合吗?”苏云开愣了愣,三条人命?他抬眼看着头顶上那郁郁葱葱的榕树,正是阴天,茂盛的榕树遮蔽了原本就不多的光线,树底下更加阴暗幽深。他抬步往前走,看得村民大惊拦他。白水一步上前,将村民轻轻拨开,说道,“我们大……我们公子并不信那些。”村民苦拦不住,跺脚叹道,“要是出了什么事可不要怪我们,你可要作证,要是闹出人命官府来人,可千万不要说是我们没拦,是他不听,他不听。”明月安慰道,“不会的,放心吧,我们是讲道理的人。”说罢,她也随后跟去,看得村民连连跺脚。篱笆有些高,苏云开个高腿长,很轻易地就跨了过去。见明月跟来,压住篱笆,使得它倾斜几分,一手借给明月抓扶,拉她过来。榕树叶子层层交叠,犹如大伞,哪怕昨夜暴雨,树下的泥也没有太湿腻。榕树根深扎地下,有些已经粗壮如树苗,小心往里钻,还能抵达树干处。树干周围垒了很多大石块,树在旁,撑住庞大树干,使它不易倾斜。四周残留了很多香烛梗,从褪色程度上来看,是以前烧的。苏云开听过一些地方的习惯,当一个地方有老树长存,亦或灵石伫立,都会被当地百姓供奉起来,像是敬奉土地公那般,上个香火,求个心安。两人已经在树周围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村民比他们两人更加着急,念了许多遍让他们快出来。榕树下也的确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两人便打算出去。刚到篱笆那,就看见几个孩童往这边蹦着小步子过来,边走边唱着朗朗乐曲。可等几人认真一听,却觉小曲蹊跷。“树根,树根,姐姐的头发。树枝,树枝,姐姐的手。叶子,叶子,姐姐的脸。倒挂树上下不来,风一吹,摇啊摇,风一停,她也停。可是路过的人啊不要停,因为姐姐她在笑,还看着你。”细想词儿,加之此情此景,更添三分诡异。明月咽了咽,抓了苏云开的手瞧他。苏云开皱眉又听了一会,对几岁的孩童来说,或许他们根本不知道里头的含义。一般童谣都是如此,能传开的都是调子好听容易上口的,意义反倒不重要。秦放从听见榕树下吊死过个姑娘就心头颤颤,这会听见那童谣,更是惊怕,哆嗦道,“要不我们回县衙吧。”白水就算再剽悍可心还是个姑娘,秦放一抖她也觉心里发毛。苏云开轻拍了明月的肩头,又压下篱笆让她先出去。等自己也离开了那,那唱歌儿的一群孩子也早就走了,远远还能听见一些调子,却因距离颇远,更显得怪异。他皱眉问道,“请问这童谣是什么时候传开的?”村民叹道,“我们也不记得了,大概就是这半个月吧。这调子编得好,但词儿吓人,我们不许他们唱,可孩子嘛,忘性大,贪玩。”他心有余悸地补话道,“我们都叫这童谣‘鬼姐姐’。”“鬼姐姐?”“因为可能就是阿菀的冤魂潜移默化教他们的,否则怎么会这么巧。这词儿刚传开,经过榕树的人就撞邪了。”他们说得越邪乎,苏云开就越觉得这不是巧合,“阿菀就是那位在这里上吊的姑娘么?”“对,阿菀生前有一副好嗓子,唱歌可好听了。后来她爹要把她嫁给个大老爷做妾,她不肯,闹过哭过,就在聘礼送来的当晚,她就吊死在这了。”苏云开了然点头,正说着话,村长祝长荣也回来了,说道,“房间都安排好了,随我来吧。”他见众人神色怪异,顿时猜到了什么,板着脸道,“是不是你们又将阿菀的事说给别人听了?我说过,这只是巧合,世上哪有什么鬼魂作祟,等会我就来把这篱笆给拆了,瞎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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