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脊背强撑,口里反抗,那一刻幻梦想要看看这个孩子的表情,很想,几乎屈辱地举动,惹怒了那个孩子。
视线相触,刹那,过往齐齐浮现,谁能料想得到,她会再遇见幻笙。风光霁月少大人样貌改变了,身形缩小,浑身上下一阵臭恶,成了只弃狗,便是这样,她一眼认出这幻子是她日日夜夜每分每秒想要质问的。
那双盛了一汪星辰的最为明亮的眼里现今只剩下寥寥不甘,不甘成为棋子,成为无脑的杀器,他是血液乱石堆里的残破仍要拼命存活的幻子,意志少有坚定的那类,幻族少大人,天之骄子从来都不是虚话。
差不多同样的场景和境遇,她服从环境和浇灌恨意任它滋生,甘心成为恶人。他呢?他不一样,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反抗,幻梦装作不识故人,幻望早已算计好又怎会放走对他威胁最大的幻笙。
她想了一整宿,终于找到了最合适的办法,恨意已然无法消除,爱意攀附恨意滋生,爱与恨交错,放手,不能,杀死,不愿,只有活下去,她会亲自用残忍的方式,她所经历的方式去磨砺他,折磨他,直至他记忆恢复,她要站在他面前,亲手撕开他伪善的面具。
“弃”的血液染湿破旧衣衫,浸透凹凸不平的地面,灰暗的不见光的生活袭面而来。天空是灰色的,终年不见光的,没有期冀没有自由。在这些计谋里,他们每位落网入套幻子是可怜的,而顺从罪恶伤害无辜幻子的她是可憎的,她没有回头路,好在,他还有。
真奇怪啊,一边恨着他恶狠狠对待他,每次亲眼见他狼狈时,又将医治的药物放进食物里,当然也算不上正常吃食,一边瞧着他能走多远,能坚持多久,终有一日,她要亲自问他,为何狠心,心想事成后,又何愚笨守不住少大人的位分。
幻笙,弃,幻笙少大人,狼狈如死狗。
恨,怎能不恨,若他风光霁月,她可以正大光明问他一句,而今他连活着都如此艰难,旧事忘得一干二净,这满身满心的恨早已生根扎根发芽,他忘了忘了……
她不甘啊,凭什么只她一位痛苦,她不该心软,立刻锁死他才对,对上他的目光,脚步生生冻住,舍不得,他是念儿的哥哥,父君亲子。
她偷来的位分终归不是真的,这虚幻虚假能持续多久,这副残破的身子还有多长的命,大仇未得报,幻族有虎狼盘踞,幻族干她何事,若不是为了父君和念儿,幻子是死是活与她何干,愚蠢看不透、落进下石、虚妄空想的幻子是可憎的。
念儿带回弃的那刻,恳求她的那刻,不可置否,这些年岁那颗悬空的心颤抖了,浑身发麻,不愧是亲兄妹,哪怕忘了对方,血脉依旧是关联的;当她得知念儿将“回生”赠予他时,她久久蹲在殿门后动也不动,宛如一只被主人丢弃死物,灭了生息。
年少不只事,眼界狭隘,只看风花雪月,情情爱爱。
泥里血里走一遭,刀山油锅滚一圈,只叹真心难得。
她幻梦得父君、念儿真心相待,便于血海里滋生出贪婪来,想将这剩余的亲情牢牢抓住,自私至极,可恶恶心至极,浑身脏透的,还敢妄想。
背着幻望偷偷解开念儿记忆禁锢,一角一角打开记忆,念儿想要长高,念儿终有一日会有喜欢的对象,她只需悄悄怀着思念就好。她与幻栖联系愈发紧密,暗中召集往日父君留下的旧部,她依旧听从幻望安排。
弃的成长是惊人的,不言不语,再也不会不甘心望着她,偶尔见面,视若无睹,亲身经历这个结果,心碎裂再捡起粘好,能她只有她一个痛苦呢?不知道弃知道自己的身份后,会不会崩溃,这双毫无情愫的眼会不会流下血泪,幻笙的血液是不含色彩的,那眼泪呢?要是多来点恨意就好了,相互憎恶相互仇恨,不死不休。
她亲手开了他记忆,在幻望下令要攻打星族前几日,她这种做法已然疯魔,她早就疯癫了。积压太久如能量爆满挤破晶石,疯狂的快意的,恨的苦的,悉数拥挤脑海,一朝阀门打开,洪水泛滥,势不可挡,她不回头,绝不,机会的窗户早就封死了销毁了,碎渣烧成灰随风扬起。
与她而言,她是不喜欢战争的,两星域自古平和相处,维持这片星域的和平,打破族规等待她的结局就是死亡,在那幻子眼中,这号令只有她有权颁布,他们愚蠢极了。幻族权力尽数掌握在幻望手里,她只是幻望上位的挡箭牌脚踏板,什么高声呼喊幻梦大人都是虚空的,愚笨的。
幻望果真狠绝,星域这一战,星族圣光能量核炸毁了,真正有能量的星子不多,失去能量核拿什么战斗,幻梦没动手,她看到了一位故人——凌颜,多年不见他竟成为了幻望打入星族内部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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