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晏适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无比认真地道:“阿玉可以长命百岁的。”晏适容一怔,这话很是耳熟,似乎还是很久以前宁安长公主对自己说的。那时他去长公主府玩耍,宁安常常给他做杏仁酪吃。宁安看着他娇娇艳艳的小脸蛋儿,打趣说这是《鲁府禁方》里头记载的做法,长久服用还能养颜不老,貌似天仙。“我们阿玉这样好看,将来只怕是没有姑娘能与你相配啦。”话还没说完,只见薛措练剑回来,讨了碗杏仁酪,一口气干了。晏适容懵懵懂懂,问宁安:“藏玉哥哥喝了也能貌似天仙吗?”薛措闻言一噎,似是被烫着了,吸了口冷气竖着耳朵听。宁安笑笑:“藏玉喝了长命百岁。”晏适容跃跃欲试:“那阿玉也要陪藏玉哥哥长命百岁。”宁安摸摸他的头,“好啊,阿玉可以长命百岁的。”如今,再听到薛措几乎是虔诚祷告一般说出这句话,晏适容不禁动容,却没有答他,嗅到他身上微沾着的酒气,只道:“你醉了。”薛措皱眉,斜长的眼睛微眯,不高兴了:“我没醉。”他坐在凳上,身上的雨水沿着衣裳的边角一路蜿蜒到地上。他身子太湿了,不敢去触碰晏适容,眼睛却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不知看了多久,薛措笑了,“阿玉,你真好看。”薛措从没有这样直白地夸过他好看,晏适容登时便觉得薛措醉得不轻。可他的脸倏地红了起来,继而低低咳了两声,因死咬牙关,脸涨得更红了。晏适容忍过去,问薛措:“你先前进宫了?”“是。”“你与皇兄说了什么?”薛措不答,暗自从袖中将那瓶子打开,只说:“阿玉可以长命百岁了。”“我——”晏适容刚张开嘴,薛措便眼明手快地将瓶子里的药丸丢进他嘴里,手掌施了巧劲轻轻一拍,晏适容便捂着脖子皱眉咳嗽。“你给我吃了什么?”“解药。”薛措看向晏适容,低低地笑了,然后一遍又一遍叫着他“阿玉”。晏适容心一跳,薛措果真还是知道了。人都道他这毒是三皇子害的,其实他心里有面镜子,那不过是晏清的报复手段罢了。晏清年少时于三皇子有嫌隙,而晏适容便是他的刀。晏适容这十年一直被回春神医吊着一口气,神医只说能化解他大半毒素,余下的,需得他每年采药制丸,慢慢调理。药丸只能一月一月地维系他的性命,至少保证他在吃药的那一月不受花毒的侵害。调养到今年,恰是最关键的时候,可偏偏,今年回春神医不知所踪了。若说天下间最容不下晏适容的,唯有他的兄长晏清了。小时他便分了父皇的宠爱,先帝虽然传位于晏清,却又给了晏适容一块免死金牌同一道密旨。那密旨里写的什么众人不得而知,终归是为晏清所不容的。两人这些年维持着和睦的关系,却不知何时开始连这表面和睦的关系也渐渐地土崩瓦解了。晏清绝不可能好心将这药给晏适容,他与薛措之间定是达成了什么协定。薛措的眼神与以往很不一样,今夜的他不再压抑隐忍,眼里闪着细碎的光。可今晚的薛措却是苍凉的。晏适容联想起近日信中的那些朝中动向,忽地大悟,“他要你来削藩?”只有这一种可能。薛措初上位时便是晏清一把威慑四方的刀,什么盘亘错杂的根他都斩过。也唯有薛措,得以震慑满朝,若是他来削藩,雷霆手段,不管成或不成,必定触怒众藩王,届时引火上身,晏清不可能不将他推给众藩王处置。杀人的那把双刃刀最后舍给被杀的人,是君王的怜悯。何况,那刀是双刃,晏清在朝中开始推行仁政立德,已经不需要酷吏来替他立威了。薛措,便是他的一枚弃子。红莲司也迟早沦为历史。薛措看着晏适容,眼睛发红,却压低了声音:“阿玉,我只希望你长命百岁。”我只希望你长命百岁,无忧无虑地过好这一生,血雨腥风和刀光剑影我来替你挡,你只需要朝着亮堂的地方一路走下去便好。我这种人,一早便生在泥泞里了。晏适容深吸一口气,泄了一声哭腔:“可我!也希望你能长命百岁啊!”他摊开手心,先前那药丸被他捏成齑粉,一盅温茶淋下,粉末都被冲得不见踪影了。先前他已猜了个大概,偷龙转凤,假借咳嗽之际,使了个障眼法,将药丸偷偷藏在了手心里,让薛措以为他已咽了下去。“藏玉哥哥。”“我希望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受别人摆布。”薛措双眼通红,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一把将晏适容抱紧,双臂死死地将他压进自己的胸膛。晏适容也不呼痛,听薛措在他头顶一遍遍地叫着他的名字。不是叫他阿玉,不是细声呢喃,也不是温情款款,而是要将他吃拆入腹一般,恶狠狠,凶巴巴地叫他晏适容。可薛措也只能嘴上逞凶,心里早被朱砂痣磨得棱角全无。他舍不得。“我在呢,藏玉哥哥。”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女子的肥宅水感谢超凶和铁粉的雷每次更新不觉得有什么,但一看评论就觉得我是在挨打的边缘试探那今天还会有小可爱宠着我嘛o(tヘto)明天收拾铺盖滚回学校了,没时间改文,请一天假,等我回学校再更,要想我!就是小花花掉了好可惜!qaq☆、快下雪罢十月,魏都附近的天像是被豁开了个口子,淫雨成涝。一时间四方受涝严重流离失所的百姓全往京城聚集,一时间流民四起。京中的贵胄们纷纷解囊相助,宫里又拨了一大笔款项,便指着晏清派受他信赖的大臣去京郊赈灾。于是众臣你争我夺,都想要争一争这份美差——既能在皇上面前露个脸,又能在百姓面前冒个尖,还能在朝臣面前抬个头,何乐而不为?只是众人万万没想到这等美差最后竟是落到了晏适容头上。说来,他是皇上亲弟,又封王爵,按理是该有名望的,由他来做这事是再妥帖不过。然而,众臣一脸讳莫如深,“六王爷……他能行吗?”有人眼见煮熟的鸭子飞了,不禁酸道:“就是,他上过朝吗?”“上过的。”著作官聂兴回他们道,近来他正在修《魏史》,因而对这些事门儿清,掐着指头满打满算,晏适容竟还上过三天|朝,“那是在嘉业元年的春天。”众人思绪翩飞,似是回忆起了那三天,那真是大魏朝堂上最苦难和最不严肃的几天。一众人等苦着脸摇着头叹道:“记起来了!六王爷上过朝的,上过朝的……。”就是上得不怎么好罢了。晏适容上朝时还不到十六岁,正是爱美的年纪。因碍于朝服不可更改,便在佩戴上狠下功夫,不上朝后还掀起了年轻侍郎们的佩花之风。他初上朝发现朝中势力盘踞,有一个大臣提出个什么东西,总有其他唱反调的大臣站出来怼。两边便有如民间混混争夺地盘一般幼稚,偏偏还有不少大臣煞有其事地分列站队表忠心。你是这个党,我是那个派,好,那我们老死不相往来,叫你儿子讨老婆时小心点。晏适容便喜欢人和气团团,于是他在安民殿前头的老树下大摆赌坛,每天派人拦住路过的老臣,猜最后一个上朝的人佩玉还是吊香囊之类的无聊问题,不下注还不让人走。府里来人禀告,这日猜玉的人多,晏适容便大摇大摆最后一个上朝,手里甩着一个香囊。若是猜香囊的人多,他便佩一块上好羊脂白玉于腰间。毕竟当朝也只有他一人敢明目张胆迟到。可若是猜玉的同猜香囊的一样多,那这日晏适容哪个也不带,腰间缠一株并蒂莲,活像何仙姑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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