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焕章心尖颤了一下,走出去笑眯眯的同她搭话。顾盼起初有些愣,随后可能是觉得自说自话让人听了去觉得很难堪,没见过他也没和他说过话,认不得他是谁,说话就不太客气,“你从哪儿冒出来的?”她趾高气扬问完这句话,连想要听的意思都没有,起身转头打算离开。赵焕章从小墨守成规,是人人称颂的典范,平日里遇见的都是有礼有节的女子,一时被呛的愣住了。离那年冬天已经过去了很久,赵焕章还是将当初的画面记得很清楚。钟砚手里端着发烫的药碗,汤药黑乎乎的,闻着味道就让人难以下咽,他站在门口看了有好一会儿,亲眼见着赵焕章俯身替顾盼拭泪,看着他低声呢喃,温柔似水。钟砚的眼神越来越冷,结成一层厚厚的冰,锋利的眸光夹杂着尖锐的杀气。赵焕章转身,不可避免对上了钟砚的目光,他愣了愣,虽有些尴尬但也算是坦然,问:“药煎好了吗?”像从嗓子深处剥离出一声低到极点的声音,“嗯,好了。”赵焕章觉得钟砚大抵是没有看见之前的画面,也没有听见他对顾盼说的那句话。他道:“你放心,这件事我定然会查清楚,给你们一个交代。”钟砚的嘴角勾着冷笑,“好。”他将手中滚烫的药碗放在桌上,锐利的眼神直直对着他看,问:“不知道太子来这一趟是不是就仅仅是为了说这一句话?”赵焕章虽然脾气好,对谁都一幅温柔模样,但他性子也不软,心中极有主意,“也不全是。”钟砚耐心有限,早就被惹的心思在他面前装,眉间不羁,语气相当轻蔑,直呼太子名讳,“赵焕章。”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钟砚不会让他好过,摇头轻笑着说:“太子妃还在大殿等着你啊。”赵焕章脸色难看,难得一次绷着脸,其实就在刚刚,他是起了撕破脸皮的打算,多年好友,赵焕章看得出钟砚对顾盼不上心,至少现在绝说不上喜欢,与其如此,哪怕顾盼不愿,也不如他直接将人讨要过来,当个妹妹宠着也是好的。钟砚的一句话让他哑口无言,是了,他还有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他同李音画,虽没有感情,但她并无过错,无论如何,他也不该给她难堪。赵焕章回过神,“阿砚”话到嘴边,咽回了肚子里。他说的再多都没有用。木门一开一合。直至赵焕章的背影消失,钟砚的脸都还阴沉沉的,抿紧唇瓣,强压怒意,端着药碗坐在床头将顾盼扶起来。她昏睡不醒,红疹还未消退,看着依然吓人。钟砚倒没觉得有什么,丑就丑点,不过他想顾盼若是醒来照镜子,看见自己这个丑样子,肯定会不高兴。她这个人,最爱美了。无论什么场合都要艳压群芳,一定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才满意。一个虚荣心强的有点可爱的人。“窈窈。”钟砚叫了第一声怀中的人没反应。“窈窈。”他又叫了一声,还是没回应。钟砚干脆掰开她的唇齿,尝试用勺子将解药喂进她的口中。乌漆嘛黑的药汁轻松灌入她口中,许是解药太苦,顾盼深深皱着眉,在睡梦中也还推拒着不肯喝药。钟砚强势撬开她的嘴,下了点力气掐着她的下巴不让她把嘴巴闭上,又灌了一勺的药。“苦呜呜呜。”她迷迷糊糊的嚷了一声。钟砚用手帕替她擦了擦嘴边的药汁,边说:“喝完给你糖吃。”顾盼觉得自己像被恶狼缠上,哪哪儿都躲不开,恶狼叼着她,锁着她摆布她,逼她咽下她不喜欢的药汁。喂完一整碗药,已经过去了一炷香的时辰。钟砚的衣襟被无辜牵连,他看了眼被药汁染上的衣衫,皱了皱眉,忍着不适,先给她擦了嘴,随后真的拿出一块糖。修长的手指轻而易举捏着她的下巴,撬开嘴将糖喂人她口中。顾盼吃了糖,眉头渐渐舒展。又过了一会儿,她觉得好像没有难受了,胸口没那么疼,脑子也没有之前昏沉。只是她脸上的红疹退的很慢。钟砚还有件正事要忙,将她重新塞回被子里,裹的严严实实,然后起身朝屋外走去。穿一条长廊再过一个拐角。顾舒怀站在原地等着他,她作了恶不慌不忙,好像很有自信一定查不到她头上,就算钟砚怀疑她又怎么样呢?他拿不出证据,谁都拿不出证据。顾舒怀这次虽然心急,但也不傻,这种事也会假借他人之手,东宫查来查去最多只死一个侍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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