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泠闷闷道,“你不是说你不帮我吗?干嘛不让我知道?”感受到贴着后背的暖热身体,还有她几欲掉下来的眼泪,沈宴揶揄,“我不是等神功将成之日,再告诉你吗?”刘泠抱他抱得更紧了。沈宴笑,“别这样,弄得好像生死离别一样。”当然不是生死离别了。这只是生活中的一点小事。但沈宴对她的好,一点一滴,正是那一点小事拼接,让她越来越爱他。她也想对沈宴好啊!刘泠眨掉眼中泪,突有豪言壮志,“等这幅绣品完成后,我帮你绣一个!”沈宴说,“你别吓我。我还想多休息两天,不想总帮你刺绣。”刘泠红了脸,在他后背打一下,他又调侃她。要是送给沈宴的,她肯定不会让沈宴帮忙啊。他说的她好像特别无能一样。诚然,跟多才多艺的沈美人比,刘泠确实能力差了点。只好在别的地方,多补偿沈宴一点。总之在沈宴的帮忙下,两个月后,在沈父的寿辰之日,沈母高兴地收到沈宴夫妻的贺礼。一人高的山中松鹤绣图,壮观宏伟,意蕴又好。沈夫人慈祥地看着刘泠:这个儿媳妇,真的挺好的啊。沈夫人笑眯眯,“阿泠这么用心,我都有些嫉妒了。我下个月过寿辰,却赶不上阿泠的礼物了。”刘泠假惺惺道,“太可惜了。早知道的话,我就多绣一幅,送给娘好了。”沈夫人立刻接话,“现在绣也不迟。”“……”刘泠傻眼。她回头,看沈宴。沈宴喝口茶,淡淡说,“看我干什么?接吧。既然你喜欢,就多绣绣。”刘泠转而拒绝沈夫人,“我这个月有事进宫,恐怕……”沈夫人遗憾,“那太可惜了。”等两人与沈夫人分开,跟着沈宴往后院去,刘泠拿手指戳他的腰,小声问,“如果我接了,你会不会揍我啊?”沈宴说,“不会。”在她即将欢喜中,他低眼看她,“我得考虑怎么休掉公主,能不惹皇家气怒了。”“……沈宴,你真讨厌!”刘泠恨恨踢他一脚,不想与他说话了。但正是凭着这幅屏风,刘泠与沈夫人的关系突飞猛进。沈夫人出门时,也乐意带刘泠一起。各家做客时,她也会指点她那个儿媳妇一些事情。刘泠以前没有母亲教过,她在沈夫人这里,获益匪浅。她真是羡慕沈宴,从小就有个脾气这么好的母亲。不光是母亲,刘泠觉得沈家每个长辈都很好说话。一点都不像她爹那些人一样利益当头,营营汲汲,无理取闹。在沈夫人的引领下,刘泠见了沈家许多长辈。他们对她都挺客气的,并没有因为之前的事,而跟她摆脸色。其实大部分健康发展的世家都是这样的。只看你用哪种态度去看待。只是刘泠并不是太喜欢圈子里那种讲八卦的风俗,谁家出什么事,谁家姑娘什么脾性,大家都会聊一聊。而且你来我往,针锋相对。这种内宅内斗的风格,实在让刘泠有些吃不消。沈宴建议她,“你的病,正需要多接触人群。你自己看着办吧。”刘泠就觉得每几天去给沈夫人请一次安,在人群中走动走动。幸好她是公主,去不去都无所谓。不然每天要忙这些事的话,刘泠得疯了。刘泠真得感谢自己和沈宴的身份,正是她二人身份的特殊性,他们才能搬出来自己开院。不然和一大家子生活在一起,刘泠不一定像现在这样觉得每个人都挺不错。刘泠参加社交,不管有意无意,她都了解了不少名门里的事。投桃报李,她的生活,大家也很感兴趣。刘泠随意编了几句,她自己知道自己和沈宴的相处方式很特殊,许多人都理解不了,她也没兴趣把自己的爱情昭告天下。圈子里倒是真的挺想了解刘泠和沈宴的夫妻生活的。毕竟这二人,成亲前,都是引人注目的美人。刘泠跟陆家定了亲,又不怎么出门,就不提了;但沈大人……嗯,反正对他抱有想法的人,挺多的。如今竖起耳朵听刘泠说话,各家心事,只有各自知道。一年轻妇人与刘泠坐在一起,吃惊问,“你和沈大人,都没吵过架吗?”“……啊,吵过的。”妇人很感兴趣,“那沈大人发火时是什么样子?他会对你动手吗?”妇人心有余悸,“沈大人任职锦衣卫,听说锦衣卫的人都很凶。靠近北镇抚司居住的人,夜里常听到里面的求饶哭喊声。我出嫁前,也见过沈大人几次。他每次都冷着脸,一看就让人害怕……”刘泠失笑,“他才不会打我呢。”但想一想,“他好像没有冲我发过什么火。”刘泠与沈宴相处多年,沈宴唯一一次发怒,对她动杀念,是她跟他拒婚的时候。但就是那样,他也没对她怎样。其余时候,沈宴大多不是真正生气,他的脾气是控着的,有个度。让她知道他不高兴了,但他不会对她发泄出来。不光是她,刘泠从来没见过沈宴对任何人真正发怒。也许他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有情绪失控过,但刘泠没见过。妇人吃惊,小声跟刘泠传授自己的经验,“这样不太好吧?哪有男人不发火的?你都不能让他真正发火的话,你们夫妻生活美好得有点不真实啊。”刘泠皱眉,冷下了脸,她不觉得。妇人却是真好心,跟刘泠讲些八卦。大多是真正的感情好,就不能让一方有一直控着的时候。双方不能一直忍着,夫妻嘛,总要比外人多些自在……沈夫人过来,听到她们的话题,也很感兴趣,并且认同妇人的话,又举了不少例子。刘泠:“……”娘你知道对方在怂恿我激怒你儿子吗?你儿子打我怎么办?刘泠带着一脑子被传授的夫妻相处经验回府,茫茫然,对人生简直产生怀疑。难道她还真的要试一试激怒沈宴?回到房中,刘泠坐下喝杯茶,放下茶杯,才发现屋中还有人。她坐在窗下,看到青年俯趴在床上,闭目沉睡。刘泠走过去,拉开帘帐看他半天,他长睫颤动,明显没睡着,“你怎么了?”“腰疼。”闭着眼的青年轻声。“肾虚啊?”刘泠问。沈宴抬头,冷冷看她一眼。刘泠坐下,手搭在他腰上,温声,“我帮你按按。”暗淡天光照进来,落在床前。刘泠坐在床边,为自己的夫君按摩他僵硬的腰部。低头问他还有哪里疼,哪里不舒服。她让他躺在自己怀中,细心地照顾他。刘泠垂着眼看他,心想:激怒他?我一点都不想让他生气,我只想他开心。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天,每时每刻,他都能开怀。我要他像这样躺在我怀中,永远不离开我。夫妻相处的经验?就算那些很有道理,她也不需要。手臂一直用力,额上不觉出了汗。刘泠弯下腰,另一手拂去沈宴面颊上散落的发丝,温声跟沈宴说,“沈宴,你得养好自己的身体,要照顾好自己。我不会阻止你在锦衣卫任职,不会拦住不让你出京执行任务。但我要你长命百岁,跟我在一起。”怀中的青年,睁开了眼,看向她。刘泠从没有明确表示过她的这个想法。他说,“我在锦衣卫任职多年,出生入死,透支不是一次两次。要是我年纪大了,腰疼腿疼全身疼,身上都是病,怎么办?”“我养你啊,”刘泠毫不犹豫,“到时候我们就搬去适合你养伤的地方,我来照顾你。”她眼睛亮亮的,“我愿意照顾你一辈子!”沈宴怔然,慢慢笑一下。他没说别的,而是重新闭上眼,睡在她腿上,任刘泠轻轻抱着她。外面有沙沙声音,拍得窗子响。微微凉风从窗外飞进来,芳香清新。蝉声沉落,天色愈发暗了,只有温柔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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