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亭之不知道,这件事如果换了江酌来做,那生命终结前非人的痛苦他能不能承受得起。但是,苏亭之是很怕疼的。
他决定了,他要回云深谷去,在毒发的时候为自己准备好一个更痛快、更安静的结局。
他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挣扎着死去的样子,想保全最后的一点体面。
“你送我的玛瑙扳指,我带走了。”孤独的不归路,它将是唯一的陪葬品。
“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我配了很多兰花的香料,你可以每次放一些在香囊里。我配了很多,管用十年的,够不够?”
“十年之后……你就忘了我吧,你是我仇家的女儿,我曾经说过的,若他日再见,咱们终归只能活一个。”
“阮筱朦,我不恨你,你也不欠我。我到底是狠不下心来杀你,从此,我再也不必煎熬了,这一刻,其实我心里很自在。”
到了最后放手的时刻,温凉的感觉从苏亭之脸上滑过,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她掌心包扎的白布上。
他起身说了句:“后会……无期。”
苏亭之出了营帐,夏至和裴纭衣都守在帐外。他俩道了声谢,与苏亭之擦肩而过,赶着入帐去察看郡主的状况。
裴纭衣瞟了一眼,总觉得苏亭之不对劲。这些日子,大家都担心郡主的身体,苏亭之也不例外,只是,还从没见过他这样的脸色。
入了帐,二人都看出阮筱朦的气色好多了,右手包扎过,十分醒目。
夏至看了看裴纭衣,惊疑不定:“这是……”
裴纭衣想了想,转身奔了出去。
苏亭之牵了匹马,正要离开,同样是右手包扎着,分明是刚才随意包裹的,比阮筱朦那个潦草许多。
裴纭衣拉住他的缰绳,急匆匆地问:“你要去哪儿?”
苏亭之没回答,只是淡淡地说:“你放心,她已经没事了,以后,不再需要我了。”
他嘴唇毫无血色,惨淡的神情让裴纭衣明白了什么。其实,对于他的心思,裴纭衣很早就明白的,在他对自己内心的情愫都尚在懵懂的时候。
“那你……还会回来吗?”
苏亭之缓缓地摇头,又勾着桃花眼淡笑了一下。“这一次,我要让她也尝尝寻人不遇、生死不明的滋味,谁叫她当初从宁安到南阳,害我白找了她一年……”
他顿了顿,又摸出十两银子递过去。“这是我欠纭裳的,可惜,不能当面还给她了。”
他这一生,不喜欢欠人,也不喜欢别人欠他,只有阮筱朦,他算不清他们之间那笔烂账。算不清就别算了,这下好,快刀斩乱麻。
阮筱朦到了天亮时才醒,掌心的伤口已经没那么疼了,而苏亭之,早已不见了人影。
她听夏至和裴纭衣说了昨晚发生的事,她跑到苏亭之的帐中,只看见那一角堆积如山的兰花香料。
她又想起那年,苏亭之枕香入眠的睡颜,还有他病中喃喃地叫她阿姐。
她蹲在香料旁,抱着双膝哭出了声,手紧紧地握成拳,伤口裂开撕扯得生疼,可是,心里更疼。
她哭了一会儿,叫夏至去取战袍。夏至吃了一惊,问:“郡主您要做什么?”
阮筱朦反问:“楚蓦在做什么?”
夏至想了想:“楚大人一直在帐内养伤,而且,楚小姐离世,他伤心不已……”
“去把他的战甲也备好,”阮筱朦打断了她的话,“把他从营帐里拎出来,告诉他是我说的,战火未熄,咱们还没到哭的时候!”
苏亭之既然给了她这条命,她就不能辜负了,她要去做该做的事,改天换日,重振江山。
夏至应声去了,阮筱朦和楚蓦带着夏至、小满、裴纭衣和一队人马,再次杀往龙隐山。
阮筱朦不懂破阵,她气势汹汹地来,就是来杀人的。楚蓦站在高处观察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跑过来拉住了她。
“我看过了,咱们这边攻守有序,阵脚不乱,可谓落棋有声,步步为营。若说下棋的人不在了,我可不信,江酌他骗不了我,我猜,他一定还活着。”
“真的吗?”眼泪差点又要涌出来,她咬着牙,破涕为笑,“看我把人杀光,等他们兵败,咱们自然就能见到江酌了。”
那一日,天降大雨,乌云滚滚,热血染红了泥土,斑驳的旗帜倔强地在狂风中飞扬。
当胜利的号角吹响时,阮筱朦和江酌终于在云开雾散的山巅相逢,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真的确认,彼此还活着。
江酌的面色冷白如纸,浑身血污,他的神色却是松缓的,带着轻风般的笑意,对她张开双臂。
阮筱朦飞奔着,扑进他的怀抱里,急于像个孩子般地向他诉苦。“楚蔷死了,苏亭之救了我,可他也走了,我以为,以为你也不会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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