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let开张的第一天,我一口气把在场所有的人全喝趴下。我不是轻易能喝醉的人,只是包厢的ktv音箱混响还没调好震得我头痛欲裂。最受不了的是有个老女人,ok,年纪也就比我大一圈而已,谁叫我年轻呢?强灌我喝下半打酒不说,还要我和她对唱不知哪个年代的土味情歌。
我借机溜到洗手间去,没料到她也跟在后面,撩了撩她那半透明的黑色蕾丝衫,把我逼到了墙角。
她那自称34b大凶器快顶过来的时候,我浑身打了个冷颤。慢着!难道我阎海还会被人反过来壁咚?她嘟着那丰厚的香肠嘴说:“帅哥,要不要爽一下?”
我面瘫地注视着她:“阿姨,我,不,喜,欢,胸,下,垂,的!”
然后,我当场就呕吐了。
跌跌撞撞地,我在神志半醒半醉之下离开了酒吧,打车到防空洞那边去。band村里头的人都走光了,也没有乐器留下,但我不管,自己一个人对着石灰墙放声飙歌。酒吧那些胡唱乱喊的粗汉老鳖懂什么是音乐?我才不要再过操蛋的生活!我才不要献身给胸下垂!
从防空洞出来,我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走在马路上,路灯将我的身影拖得很长很长。走不动了就靠着一堵高墙伏下来抽烟,想着这附近还会不会出现人注意到这忽明忽灭的火光。
10岁那年我第一次喝醉,也是这样醉倒在街头,结果因此遇见了那个少年。
回想起那次也是被几个混混灌了好多酒,他们说把手上这瓶吹了就从此是男子汉了,加上这么久一直没从这些人身上打探出一星半点父亲当年被害的真相,心头满是迷茫,不知不觉就喝多了,他们也不管我的死活。
我犹记得自己好像不停在说着胡话,有时会大叫起来,叫得很凄厉,但很肯定的是我没哭。当我第二天醒来之后,准确地说是被一段段清脆的吉他声唤醒的,发现自己睡在陌生人家的沙发上。
房子面积不大,也没多少家私,显得十分简约。我起来走出两步就可以看到屋外的空地上,有一个年纪和我相若的少年正在专心弹奏着beyond的《灰色轨迹》。
他回来后我问他这里是哪里,他的态度比我还要拽得多。再问他要什么作为回报,他也说不需要。后来我留意到他给我换了件上衣,是纯白衬衫,我问他:“镜子在哪?我想照照。”
我一向很少用任何白色系的东西。看着镜子的自己,忽地想起自己曾经在父亲作画的时候偷偷捣乱,一不小心被颜料洒到当时穿的白衣服上。父亲不仅不帮我擦掉,还用画笔蘸了点颜料在上面又添了几划。他教育我人生就像白布,需要靠我们的双手去勾勒出色彩。我说人人都喜欢彩虹,如果我更喜欢黑色,那样别人会不会觉得我描绘的画很难看?父亲笑了笑说怎么会呢,这世上没有不好的颜色,只要配搭得好任何色彩都有它存在的意义。你要懂得珍惜你手上的画笔,让它知晓你的内心,心中有爱就算是黑彩虹也能给人予光明。
于是,那天回家后我又重新执起了画笔,我画的画连魏奇也欣赏,还放心让我在halet设计很多涂鸦图案。我不是没有邀请过那小子来酒吧玩玩,只是他坚持声明自己不沾酒,好学生嘛多半这么无趣,不像我已经跟学校在办理退学。
冷冷的风,将我没顶。
方才回过神来自己还在这堵直挺挺的墙上,站又站不起来,酒气不时上涌又让胃难受。这夜看来是不会有人来的了,不妨依靠回忆支撑多一会。
魏奇将halet的管理权全盘交给我后,母亲见我踏实了点才勉强安心下来。两年前她回去上海工作,在一个老朋友的旅行社从低做起。而且父亲留下的旧居长期委托中介用作出租,现在那家人要搬走了,顺道回去打理一下。
这些年,她养的花花草草陪伴身边的时光比我都要多,假如小时候她对我的管教强硬些,会不会就断绝了我这颗狂戾的心?
但她应该理解的,未能让父亲沉冤得雪,是为人子女一辈子都无法解开的心结。她想我生日那天去庆祝不要再沉湎过去,可我还是去了扫墓,虽然因为事务繁忙耽搁了两天才去。
我想,这些年几许变迁,唯独墓碑上的照片容颜不变。
常言道,白云苍狗无常,沉浮自有天命,不得不相信有些事情冥冥之中老天早已有了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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