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问一问花辞的情况,那时在天台上,晏先生为什么要杀她?”沈伯琅道:“这便不是姑娘可以关心的事了。”他欠了欠身,“姑娘休息片刻,底下摇铃即可下楼吃饭,餐厅在一楼右侧楼梯旁。”他说完,便将门扉掩上。07沈伯琅下了楼梯,来到了二楼的主卧,他抬手敲了门,门内有人答应了句,他便推门而入。“家主。”“没有接到花辞?”晏非哑着嗓音问道,沈伯琅将房门合上,嗅到紧闭的房内有一股烟草丝烧焦的味道,他低头咳嗽了声。“抱歉。”晏非捻灭了烟丝,将旱烟管搁在茶几上。沈伯琅道:“花辞并不在家中,家里只有他父亲一人,我们没有权力对生人采取强制的措施,所以我只把曲程程一人带了回来。”晏非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将袍角掖好,从沙发上起身,走到留声机面前,他换了唱片,将唱针搁好,喇叭里便放出了戏文的唱腔。这是他常听的一出戏,越剧《盘妻索妻》中的一折,一听便知道他又在想念夫人了。“娘子到来我未曾远迎,望娘子恕罪。”“既称夫妻,何必客气。”“啊,娘子,请来见礼。”“家无常礼,不见也罢。”“请坐。”“随便坐罢。”沈伯琅垂下眼睑,提醒道:“这世上何止是同名同姓,即使是同副相貌的人也不在少数,她并不一定是夫人。”晏非将唱针一提,梁玉书的唱腔戛然而止,道:“我当初上天入地都寻不着她的魂魄,本该放弃的,只是这世上偏生有了长生殿,那是个非同寻常的去处,伯琅,所以我才存了一丝妄想,渴求在这人世上还能见她一面,同她道声抱歉。”他轻轻将唱针一落,此时已换到谢玉霞的戏词:“你可知各人生于世,非常人有非常事,非常事有非常情,这非常情你又何必知?”晏非的命令随之而来:“你和不晴取了定灵钟来,无论如何,那花辞一非常人,二有聚魂铃,决不能叫她在外流落,否则不知又要起什么祸端。”又道,“符家的人还住着吗?”沈伯琅道:“今早还没有离开的打算。”“倒是赖上了。”沈伯琅道:“阴司内部如今关系也是错结盘根的,不得不要开始站队了。”晏非轻笑:“站队?他们倒是忘了当初是谁把阴司一手带起的。”屋内的摇铃响了,曲程程还记得沈伯琅的指示便下楼去餐厅吃饭,没有人过来招呼她,她也不敢找人来招呼,因而在等到推开餐厅大门的刹那,便被餐厅里的人给吓了一跳。晏非没有下楼吃饭,因此坐在正首的是沈伯琅,而在左手第一位的是不晴,她并不是要吃饭的模样,桌前没有餐具只放了一杯水。而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很矜贵的少年,穿着一套深黑色的西装,梳着一丝不苟的大背头,只在额前留下两绺头发。沈伯琅招呼曲程程坐下,少年偏头看了眼她,问道:“晏家新招的人?”开口是很纯正的京腔片子。“是家主的客人。”沈伯琅没有给两人互相介绍的意思,他大约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少年便自己作了介绍:“你好,我是符减,符箓的符,减少的减。”曲程程敏锐地察觉到了符减应该是晏非的同类人,顿时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误入狼窝的小白兔。不晴懒懒地道:“开饭吧。”符减明知故问:“晏非不用餐吗?”沈伯琅对答如流:“事实上家主还未起身,待会儿请仆人将餐盘端到卧室里吃便可以了。”开胃菜已经端了上来,符减挖着鱼子酱道:“我在府上叨扰多时,今日也该告辞,只是不知道是否能赏脸见晏非一面?”沈伯琅依旧滴水不漏:“等我和家主报备了,确定他没有其他行程之后再给小家主答复。”仆人撤了盘子上了例蘑菇奶油汤,符减笑了一下,道:“你猜我能不能看到晏非在做什么?听戏还是抽旱烟?”他抬手,覆在汤上,在曲程程的惊讶的目光之中,不晴将手里的水杯飞了过去。符减抬起另一只手,他只是稍稍用力地在空中一抓,那玻璃杯咔擦一声破碎,水倾斜而出,但不过半秒,便被团成了云的模样,将炸开的碎玻璃柔和地托住。“这么紧张做什么?”符减凝眉一笑,语气却不是很客气。沈伯琅自始至终都在淡定地喝汤,似乎对眼前的打斗视而不见,只是现在提醒了一句:“好好吃饭,不要闹。”他的视线扫了过来,道,“符家什么时候能以水探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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