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这么回事?!单超瞬间想起那天灵堂上苏老夫人满面泪痕,大骂谢云&ldo;谗言媚上、玩弄权术&rdo;,登时内心复杂,不知该作何言语,只听谢云悠然道:&ldo;苏老将军果然马革裹尸,然而邢国公一脉从此恨我入骨,连带其凉州旧部对大内禁军也多有厌恶……&rdo;单超打断了他:&ldo;那你为何不对邢国公府说出实情?&rdo;谢云反问:&ldo;何谓实情?苏老将军当世名将、百年军魂,而我是权臣,你觉得还有什么是实情?&rdo;单超瞳孔颤动,眼错不眨地看着他。谢云冰冷审视的目光上下逡巡单超一圈,似乎没什么好说的了,终于扬了扬马鞭,指向官道向远处延伸的方向:&ldo;好了,你滚吧。&rdo;白马不耐烦地刨了刨蹄子,慢悠悠与单超擦肩而过,谢云伸手将被风扬起的斗篷一拢。就在那一刻,单超终于再也忍不住,猝然抓住了谢云的手腕!&ldo;……师父,&rdo;单超尾音不稳,似乎竭力压抑着某种炙热而颤抖的气息,嘶哑道:&ldo;我这一去也不知道多少年,你在朝中千万小心。如果有一天我功成名就了,我一定带兵回来……&rdo;谢云猛地甩开他的手,喝道:&ldo;住口!&rdo;那一句声震荒野,远处城门口的士兵不明所以,纷纷站住脚步张望过来。&ldo;你当自己还是北衙的人?!&rdo;谢云抓住单超衣襟,冷冷道:&ldo;外放凉州,山长水远,禁军之名从此跟你再无瓜葛!即便死在边关,也跟我北衙没有一个字的关系了!&rdo;单超吼道:&ldo;师父……&rdo;话音未落,他已被谢云扬手一鞭,狠狠抽下马去!&ldo;滚!&rdo;谢云居高临下,怒道:&ldo;即日起禁军与你一刀两断,从此生死自负!‐‐滚!&rdo;谢云扬鞭纵马,再不回头,卷起一骑尘烟直向着城门冲去!单超单膝跪在尘土飞扬的地面上,许久后,终于抬手用力抵住眉心,刚毅的面颊上滚下了两行热泪。‐‐他的衣袖随着这个动作略微扯落,露出了结实手腕上圈圈缠绕的朱红发带,尽头随风扬起,压住发带的数枚佛珠赫然已经不见了踪影。远处落日西沉,鸟雀归巢,平原尽头荒草呼啸,暮色从四面八方奔向苍茫的天穹。此时是乾封元年,暮春。高句丽内乱,摄政王叛逃,唐发兵八万直指辽东,烽烟所向无人能挡;朝廷下旨封诺曷钵为青海王,凉鄯两地屯兵已久,枕戈待旦;吐蕃收羌地十二州,禄东赞病体沉疴,论钦陵代父出征,逐渐成为帝国版图之西最强的天敌。一骑红尘向西而去,迎着恢弘壮丽的余晖,渐渐化作一抹黑点,消失在了遥远的青海战场上。&iddot;‐‐杀神七德龙韬开玉帐,千里鼍鼓叠金钲。阴山苦雾埋高垒,交河孤月照连营。八年后。西域,交河。兵帐顺红岩山脉驻扎,无数战马在沙河畔漫步饮水,放眼望去蜿蜒不绝。正是黄昏鸣金结束操练时,营地里士兵来去、井然有序,脚步扬起的尘土在余晖下反射出雾蒙蒙的金光。羊皮毛毡被掀开,一个极为高挑的男子边将短匕插入后腰,一边大步走出营帐。他不像普通士兵一样穿着铠甲,上身只穿一件薄薄的汗衫,随步伐露出身形悍利的背和长腿。手上随便抓一把长剑,皮鞘被破布包裹,只在手柄上露出一圈因为常年不清洗而变得灰黄的白鲛皮。沿途归营的士兵经过,纷纷站住敬礼。男子一言不发,点了点头,向主帅大帐走去。帅帐。仆役撤下残席,又上了一桌酒食点心。客席上一个全身金银、慈眉善目的胖老头儿抚掌笑道:&ldo;这可是天朝闻名遐迩的&lso;玉酥山&rso;?萧大人实在不必如此麻烦,小王不过是……&rdo;&ldo;殿下言过了。&rdo;萧嗣业摸摸胡须,笑道:&ldo;殿下率于阗军击败吐蕃,又决定带公主入朝觐见、归顺大唐,乃是千秋万代的功业,何须对在下客气?&rdo;于阗王与身侧戴着面纱的公主对视一眼,笑了起来:&ldo;请、请!&rdo;又是酒过三巡,于阗王放下木筷,长长地叹了口气:&ldo;可惜虽暂时击败吐蕃,却非长久之计。这些年来安西四镇几易其主,无数吐蕃奸细混在交河一带,其形貌与当地民众无异,早已无法分辨……&rdo;&ldo;殿下怕入朝觐见的路上遭袭?&rdo;萧嗣业问。于阗王坦然道:&ldo;不怕大人笑话,红岩山一战中本国精锐几乎全灭,幸得天朝派铁骑搭救,才得以保住最终的胜利。如今国内兵员奇缺,若是要确保小王前往长安一路上安全的话,起码得把国内大半军队带去,但如此一来……&rdo;萧嗣业失笑:&ldo;殿下怕国内兵力空虚,再次被吐蕃趁虚而入?&rdo;于阗王认真点了点头,唏嘘道:&ldo;小国弱民!没办法呐!‐‐&rdo;于阗王伏闍雄胖乎乎的,全身红蓝宝石、翠绿猫眼、金银项圈戴了无数,一动起来就叮叮当当,说起话来摇头晃脑,煞是有趣。所幸于阗公主身材苗条婀娜、眉目明艳动人,长得完全不像她父亲,否则肯定会变成大悲剧‐‐不光是她自己的,更是李唐皇室的。于阗王带公主觐见八成是为了和亲,而和亲人选除了太子不作他想。萧嗣业瞧瞧公主,心里为太子松了口气,笑道:&ldo;安全问题殿下不必担心。圣上得知殿下愿意举国归顺,心内十分欣慰,特意颁下圣旨,指派了军中猛将亲自护送殿下及公主一路进京……&rdo;于阗王道:&ldo;敢问是哪位将军?&rdo;紧接着想起了什么,眼前一亮:&ldo;小王还没来得及向萧大人道谢呢!那天红岩山谷飞马来救的年轻将军,数百步外拉弓而至,于千军万马中一箭贯穿了吐蕃大将乞骨力的头!当场全军呼声雷动……&rdo;门外传来一个简短低沉的男声:&ldo;萧帅。&rdo;萧嗣业眉开眼笑,起身道:&ldo;来了!还不快进来?&rdo;帐门一挑,余晖斜入。众目睽睽之下,男子利落的侧影裹着塞外的风沙和寒气,走进了帅帐。于阗国王原本笑眯眯的,此刻眼神却瞬间变了。‐‐这是他第二次看到这张脸。第一次见到此人,是在红岩山谷血流漂橹的战场上。于阗王驾率五万大军亲征,将敌军大营的辎重粮草一把火烧光,冲天烈焰中吐蕃军队被迫南撤,正当于阗胜利在望时,乞骨力率援军杀到,以八万人包围了战场。当时于阗已拼杀至仅剩一万,骑兵不足三千,而对方是兵强马壮的八万吐蕃精锐,放眼望去漫山遍野,于阗王真以为自己要灭国了‐‐安西四镇对吐蕃的高压高税统治不满已久,早就心向大唐,而吐蕃不会放过这个彻底覆灭他们的机会。更兼乞骨力有个最臭名昭著的特点,西域诸国皆知:杀降。战也是死,投降也是死,于阗王心一横,下令用强弩把火石火油运上战场,准备焚烧整座红岩山,跟吐蕃大军同归于尽。彼时全军响彻悲歌,将士将不计其数的火油抛向山谷,正当要一把火点燃时,远处喊杀震天,打起了赤红的&ldo;单&rdo;字将旗。&ldo;唐军……&rdo;&ldo;是唐军!&rdo;&ldo;安西都护府的援军到了‐‐!&rdo;于阗王甩开意欲搀扶的侍卫,勉强登高一望。只见一骑红尘脱众而出,于山巅飞驰而下,战戟所向无人可挡,如同在千军万马中活生生杀出了一道冲天血浪!吐蕃大将乞骨力高声怒吼,正要拨马上前亲自迎战,却只见那年轻将领反手一刺,钢铁长戟将他身后一名吐蕃骑兵从头顶贯穿,紧接着弃戟不用,反手取下了身后的巨弓。接下来的一幕深深印在战场上所有人脑中,至今不可磨灭。那将领拉弓、搭箭,铁弦绷紧如明月,百丈之遥如天堑。呼啸的风声、燃烧的烈焰、高速奔驰颠簸的战马都化作无形,世界在那一瞬间静止。金刚箭如流星破空,旋转着飞越战场。乞骨力的手保留着拔刀的动作,下一刻,箭矢从咽喉而入,气劲之剧甚至撕裂了脖颈,将整个头颅带起飞冲了出去!整座战场倏然死寂,紧接着,数万人的咆哮和吼叫直冲九霄,化作可怕的声波向四面八方而去!那将领勒马而立,拔剑出鞘,背对从四面八方杀到的己方精锐铁骑,喝道:&ldo;‐‐杀!&rdo;红岩山谷一战,于阗国在仅剩一万人马的情况下,和安西都护府增派的一万援军会合,阵前轻取敌将人头,又乘着士气结成骑兵铁索阵,利用地形大破吐蕃八万,满山满谷尽是人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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