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y头,不是跟你说过吗?对我不要那么客气,不用说谢谢,我是你的丈夫了,对你好是应该的。”我笑了,偎依在他的怀里。他轻轻地推开了我,然后说道:“君言,咱们该起床了,看看外面,太阳都已经老高了,虽然我今日不用去上课,不过,我跟保罗医生约好了,要带你去看病的。来,亲爱的,起来吧!”“恩,不过,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呢!”“问吧,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就是你昨夜说的,那个什么斯?”“是维纳斯,维纳斯是古希腊最美的女神,是美的化身,君言,你就是我心中的维纳斯女神。”“纳兰……”我把头更深地埋进了他的胸前,道:“你知道的真多,这些都是在学校里学的吧!能上学多好啊!我真是羡慕你!”“君言,以后,你要学什么,我也可以教你,不过,最好就是能让你继续去读书,今日,咱们先去看病,然后我就带你去我们学校转转,也看看我们新式的学堂。”“真的,那可太好了,我做梦都想到大学去看看呢。”“那就赶紧起来吧!”当我有穿上那套淡蓝色的学生装,围上了那条白色的围巾,和纳兰一起走出怡春院的大门的时候,我感觉到我是一个人了,一个自由的人了。刚入三月,早春微寒,纳兰帮我拢了拢围巾,温暖洋溢着我。初春的朝阳散发出金灿灿的光芒,带给早起的人们莫大的愉快。树啊,房子啊,集市的小摊和人都被这朝阳镀上了一层金色,我和纳兰也被这金灿灿的阳光包住了,周遭都弥漫了清晨富丽的温柔,顷刻间我的心怀也分润了这春光的妩媚。我和纳兰挽着手,幸福地走在金陵城的街道上,纳兰本是要叫黄包车的,可是我拦住了他,倒不是怕多话他的钱,而是和他并肩走在一起的感觉是那么的惬意。我们越走,天月亮,太阳终于撒尽了她的金粉,只剩下明晃晃的光,暖暖地照在我们的身上。天多蓝啊!蓝蓝的天空下是我和纳兰,我仿佛觉得这偌大的金陵城中不再有别人,只有我和他,和他一起走在这如玉一般澄澈的蓝天下。纳兰还说保罗医生的诊所挺远的,可是我竟然觉得实在是太近了,似乎走了没多会,便到了。这是一个不大的诊所,门口挂着一个竖着的牌匾,牌匾上写着四个黑色的大字:“保罗诊所。”“纳兰,还是别进去了,洋人诊所的诊费收的都挺贵的,我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还是别冤枉花钱了。”“那怎么行呢?钱乃身外之物,治病才是最要紧的,我可不希望我的太太拖着个病病歪歪的身子,再说,我都跟保罗医生约好了。”纳兰不再等我说话,拉着我就走了进去。保罗医生个子很高,黄色的卷曲的头发,一对蓝色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厚厚的嘴唇,见到我们进来了,就张开了双臂,纳兰也张开了双臂,他们两个拥抱在一起,我还是真正女人(2)纳兰笑了笑,道:“谢谢保罗医生的夸奖,我的太太也和我妈那个时候的情况一样,经常咳嗽。”“那坐到这边来,我来检查检查。”纳兰扶着我坐到了保罗医生的面前,我看到他的脖子上挂着个奇怪的东西,圆圆的铁制的镜子一般,闪亮闪亮的。“太太,把你的大披风拿开。”保罗对我说道。纳兰帮我把披风拿在了手上,我看到保罗手把八个圆圆的小镜子似的东西,然后还将连着那个圆东西的两个柄塞进了耳朵,他手持那个圆东西就要往我的胸脯上放,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君言,别怕,这个是听诊器,能够听到你肺部有没有杂音。”纳兰赶紧扶住我,贴着我的耳朵说道。“太太,您是第一次来看西医吧,我们西医是这样看病的,靠的是听诊器,而不是像你们中医那样给病人搭脉,所以,太太,你放心,我靠着这个小小的仪器,很快就能知道肺部的情况了。”我看来纳兰一眼,纳兰冲着我笑了笑。“太太,请坐直身体。”保罗又说道。我坐直了身体,保罗的听诊器在握的胸口游走着,冰凉冰凉的,这个神气的东西,竟然能够查出肺部的情况,我不由得又想起了父亲,要是父亲当时也能有钱找西医去看看的话,或许就不会离开我们了,想到父亲,我的眼角又擒满的泪花。保罗医生听诊过后,将听诊器挂在了脖子上,我这才用手擦了擦眼睛。“君言,你怎么了?怎么又流眼泪了?”“没,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父亲,要是我早几个月认识你,也带父亲到这里来,让保罗医生给看看,父亲或许就不会……”我对纳兰说道。“怎么?太太的父亲的肺也有问题吗?”保罗操着不太流利的中国话,问道。“是的,保罗,她父亲就是几个月前得痨病死的。”纳兰替我回答道。“真是遗憾,早点看西医就好了,现在西医已经你能够根治痨病了,纳兰先生,你的太太的肺部也有杂音,我判断是肺病的早期,不过,你带她来治疗得很及时,我给你的太太多开些药,每日按时服用,我想,会好起来的。”保罗说着,就从药柜里拿出了几个大小不一的药瓶子递到了纳兰的手里。“保罗医生,那今日的诊费,你就一并记在我母亲的账单上吧,我母亲会派人来跟你结清的。”“这个好说,我和你们纳兰家打交道也不是一日了。”保罗笑笑,说道。“那就太谢谢您了!”我在一旁也说道。“那我和我太太这就走了!”纳兰拉起我准备往门外走去。“纳兰先生,还有一点得注意的!”保罗起身送我们到屋外,说道。我和纳兰转过身来,看着保罗。“纳兰,你要多带你的太太到户外走走,多呼吸些新鲜的空气,心情开朗,按时吃药,病很快就会好了。”“我明白了,谢谢你,保罗!”纳兰说道。“祝你们二个幸福,永远!”保罗的蓝色的大眼睛里闪着羡慕的光彩。纳兰冲着保罗笑了笑,然后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就揽着我的腰离开了。“我们现在去哪?回怡春院去吗?”我问道,我的心里实在是不想回到那个牢笼一般的地方去了。“你想去哪,咱们就去哪!今日一天我都是你的,听你的指挥,你说去哪,我就陪你去哪!不过,当务之急是找个茶馆,让你先把今天的药吃了。”纳兰说道。“我没事,真的,一出来,我就不咳嗽了,是不是?你看,我都已经好了!”正当我骄傲地说着的时候,这倒霉的咳嗽又来了。“你看,你看,还说好了呢!又咳了吧!赶紧找个地方喝点水,把药吃了,我知道这附近有个茶馆,我和那儿掌柜的还挺熟的,过去父亲常带我去那儿喝茶,走!”纳兰带着我走进了那家茶馆,茶馆布置得古色古香的,藤制的桌子和藤制的椅子,靠墙的一个角落里,一个穿着清朝宫廷服侍的女孩子还正在弹奏着古筝,悠扬的乐曲更增加了茶馆的古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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