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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半个时辰后马车才听了下来，沈婳稍稍扶了扶车厢内的墙壁，便听到外面莺儿的声音：“沈小姐，到了。”沈婳下了车后粗略打量了一些面前的院子，是个不大的四合院，门两边栽着海棠树，这会并不是海棠开的季节，所以也是枯枝败叶。进了屋后小花圃也都是栽的海棠，灰溜溜的一片反而有些凄凉。莺儿引着沈婳在门前停住，“沈小姐进去吧，我家公子已经在里面等着了。”沈嫮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进去，入目的便是一个半人高的香炉，正袅袅冒着白雾。“沈小姐，好久不见。”那人的声音从左侧的书桌处传来，大约也有两三个月未见，沈婳倒是觉得那声音更低了一些。沈婳顺着声音望过去，果然看见了苏渂站在书桌后，他正执着笔含笑望着她。数月未见，原本病色的脸庞也稍微带了些气色。她不意外地朝着苏渂行了礼，“豫王殿下。”☆、苏渂感慨道：“数月不见，我们的身份都变了。”从前他是病恹恹的十二皇子，她是沈家的嫡小姐；不久前他成了新封的豫王，几日后她也要成为他的嫂子。苏渂还是不甘心的，可是却无能为力，他做不出那种有违良心的事，便只能能在沈婳出嫁前，了解了他的心愿。“沈小姐以前可不是这般拘礼的。”苏渂放下笔走了过来，还未等沈婳回答，就接着自言自语，“也不是，沈小姐只是……不在十一哥面前拘礼而已。”他语气淡淡的，听上去却是无尽的失落。在靺鞨的那一个月里，他也曾想过沈婳会不会也如想念苏澈那般想他，他们再见面时会不会也如那日在梅林间看到的她与苏澈无言对视那般，明明不言不语，眼里的情愫却暗涌的吓人。那是认识沈婳那么多年后，苏渂第一次见她有过那么浓烈的情绪，整双杏眸亮得吓人，眸子上浮上了一层水，楚楚可怜的惹人疼爱。然而真正到了这个时候，苏渂也忍不住为当初他的痴人说梦而感到可笑。早就知道沈婳心里半分都没有他，可他还是不愿放弃。最后感动了的，也只有自己。“豫王殿下……”她声音听上去软软的。“沈小姐见到那个暖炉了？”苏渂笑了笑问道。沈婳点头。苏渂叹了口气，“当初是我骗了你。”他不仅见过，还私自把它给拿走了。沈婳并不想说“没关系”，于是换了个说法，“反正本就是旧物了，倒还要谢谢豫王殿下将掉色的地方填补起来。”“可惜我的画功不如太子殿下，显得拙劣了。”苏渂将沈婳引到右边的客间，给她沏了杯茶。苏渂这样，反而让沈婳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一直以为自己和苏渂不算是特别的熟，最多也只能算上是普通朋友，却没想到人家一直暗恋自己……苏渂端着茶发放在沈婳手边的桌子上，便也看到她身上的雪貂大氅，“这是太子之前秋猎时得的那匹雪貂？”沈婳侧头看了一眼披在肩上的白毛，用手揉了揉然后朝着苏渂点了点头。他见沈婳点头，眼里的情绪翻涌，“秋猎时太子出尽了风头，才得了父皇的赏赐，将你许给了他，若是……”尾音消失在“兹拉”作响的炭盆中。沈婳撇开话题，“如今豫王殿下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当日苏渂的意难平，终于得以实现。苏渂眼瞳微张，随即笑意替代了眼里的惊讶，“你还记得。”初见那年，苏渂无意中说出的念想。沈婳点头，随后便是良久的沉默。苏渂站在桌边静静看着低头喝茶的沈婳。“我之前应该没有与沈小姐说过。”苏渂突然说道。他像是在刻意等着沈婳的回应，等到她抬头后才继续说道：“嘉嘉，我喜欢你。”苏渂的声音还是如往日一般，温润如玉，明明是一句告白，却挑不起沈婳心里的半分波澜，或许是有的，在拿到那个暖炉的时候，她还是有些触动的。可是没有心动，所以哪怕听到再动听的告白也无动于衷。刻意变换的称呼也仿佛是无用的改变。瞧着沈婳半晌没有反应，苏渂自嘲地笑了笑。沈婳不知道做出什么表情来，只好木着个脸捧着茶杯来缓解尴尬。心里却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被不喜欢的男生告白了怎么办！在线等！急！特别急！非常急！毕竟她上辈子也只是个没谈过恋爱的死宅啊！“沈小姐不用紧张。”苏渂笑了，称呼又疏远起来，“既然今日是想做个结束，我也是能猜到沈小姐的反应的。”他也只是想找个法子想让自己心甘情愿的放弃。毕竟若是等她当上太子妃后，自己若还是对她心存念想，若是被人发现，牵连起来更是厉害。可若是不把心里话当面告诉她，苏渂也不甘心放弃。“说来，我对嘉嘉算是一见钟情吧，那日远远的就瞧见了你站在桥上，明眸皓齿甚是动人。”苏渂回忆道，“于是忍不住的接近你，与你说话，也想给你送各种玩意儿讨你开心，虽然你抗拒得厉害。”末了，苏渂惨笑着。“当时本以为你是因为与人不熟，所以才对我如此冷淡，后来才知道你是对十一哥情根深种。”还真不是。沈婳在心里吐槽。认识苏渂那会，沈婳已经知道了她是穿进了书里的，于是对书里的很多人事都带着潜意识里的抵抗，所以她才会拒绝苏渂莫名其妙的示好的。若是苏渂是第一个对她好的人，或许沈婳还会略微相信，可是他不是，在他之前，不论是苏澈也好，苏瀚也罢，都是带着强烈的目的而来，她懒得在心里思考那么多，那么干脆除了苏澈送的东西外她什么都不收好了。等到苏渂话闭，沈婳才站了起来，目光直视他，“豫王殿下，我……我不喜欢你。”弯弯绕的拒绝还不如直截了当来得干脆。“这世间比我好看的姑娘有千百倍，豫王殿下之前身体不好，也难免被眼前的人所惑，但是如今瞧着豫王渐好，日后可以多出去走动走动，或许会有更加合心里的人出现也说不定。”沈婳开解道。背后总有个人在惦记着她的感觉也不太好。她也没那个心去养个备胎什么的。苏渂笑了笑，“这番话也大约只有你能说出口了。”他以往见过的被告了白还镇定自若的，也就唯此一个了。沈婳想起另外一件事，“对了，莺儿是你……”苏渂有些歉意地点头，“本想着找个自己的人去照顾你的生活方便些，而且莺儿会医术，以后你住到宫里去也会安心些，却没想到你放心这么重，从靺鞨回来后，我想了想，便把莺儿招了回来。”沈婳也有些唏嘘，本以为是别人安排进来的眼线，却没想到是苏渂的好意。“还是谢过豫王殿下，只是太子他身份特殊，哪怕是家里给我安排的人，我自然也是要小心的。”沈婳说道，末了又补了一句，“我不想给他添麻烦。”虽然沈婳的最后一句小如蚊呐，苏渂还是听清楚了。他眼神更加暗淡。平日里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人，也是会为了心里的人细细考虑的。只可惜，那个人不是他。他还有最后一个念想，苏渂看着面前比自己矮了小半个头的沈婳，“沈小姐，我……还有最后一件事，希望沈小姐可以同意。”沈婳想了想点了点头，苏渂总不能有什么惊世骇俗的要求吧。“我想抱抱你。”苏渂话音刚落，在沈婳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便将她整个人抱进了怀里。苏渂的身上带着一股子清冽的香气，淡淡的若是离得远并不会引人注意，他整个人也都比苏澈要瘦削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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