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只听“啪嗒”一声轻响,她垂下的广袖不意间扫落了案边的一卷书,露出书下压着的一封影卫奏报来。沉默了片刻,她拿起那封奏报打开,通读一遍,心却仿佛有向下沉了沉。上面禀明的乃是影卫这段时间受命对一个人的暗中调查,那个人的过去与现在状如云泥。从前,他低伏在尘埃,现在,他伫立于云端。信中提到了一件事,却印证了他仿佛连性情都判若两人的改变。在他微时曾经羞辱轻贱过他的人,这半年内尽数离落,或流放险远、或意外而亡、或神秘失踪,严重者甚至举族被灭,总归是不得善终。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一个人,如今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太子谢峤。她觉得她的手颤了颤,与前日收到的林叔的飞鸽传书两相佐证,仿佛有一根弦就此断绝。她不是没有看出谢峤的难测乖戾,只是总归还存着一丝念想。现在看来,在她未来的筹谋中,不必再有他的身影了。几天后,收到写着“漳河画舫,故人相邀一叙”的传书,明瑟换上便装带着帷帽悄悄出发,快马赶到漳河。早已有人在渡口相候,引领她来到一条画舫之上,她迟疑了一下,方抬脚登上画舫。下到舱内,便闻得棋子落玉盘之声,清脆玉润,舱内只其一人,仍是一身玄色。“未承想云中王殿下亲至,失礼了。”“这么久才想着要兑现堵约,孤差点疑心你忘记了。”他将手中的黑子撒回棋笥,“你是想替萧家争那通商权?”“更准确地说是希望凉国不要阻挠萧家争通商权。”“孤在你心中难道就那般气量狭窄?”“殿下误会了,所谓锱铢必较、公报私仇绝不是殿下的格局,可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揣摩上意、溜须拍马之人,不是吗?”独孤璟点点头,“不过,孤若是你,就不会将这次机会浪费于此等事情上。”“一件事是否有价值,对于不同的人来说,尺度也是不同的。”船行水上,偶遇水流颠簸,稍有摇晃,明瑟不觉脸上一白,立刻稳了稳心神。这一闪而过的反常被独孤璟瞧在眼中。“你不喜欢坐船?”明瑟没有接话,片刻后,独孤璟幽幽地说:“其实,在你和她的婚约中,孤所起的作用,并不是缘由,而是手段,对不对?走到现在,你如愿了吗?无论你想达成什么,记住孤一句话,咎莫大于欲得,得到始终会伴随着失去的,我执莫太深。”明瑟听着他低沉的声音,心念一动,这仿佛是他从未现于人前的一面,深沉而通透。她忽然想起无尽藏名册上的那个名字,如愿,深切的期冀与无尽的缄默,可“如愿”二字,本就是天下至喜之事,也同时是天下至哀之事。这些她不是不明白,可明白归明白,执着却又是另一件事了。按例递上请书及产业簿册,萧昀陪同司市朱昉视察了几处产业。经过漫长的参竞过程,通商权一事终于尘埃落定,萧氏毫无悬念争得一席,得到祁凉两国承认,成为来往于两国的商贾世家之一。是日,借漳河近旁都水台宝地举行行商授令仪式。萧昀携郗明瑟先一日来到漳河边的自家邸店,早已等候的影卫徐岱相迎:“参见郎主、夫人。”明瑟:“晚间去请一下都水使韩大人赴宴。”“是,夫人。”韩澈欣然而至,主客寒暄一番,各自落座。“萧公子和萧夫人盛情,在下感激,也恭贺萧氏此番进益。”“不知韩大人是否知悉此番凉国派了谁过来?”“鲜于鹤亭。”话毕下意识看了一眼郗明瑟。明瑟顺势说道:“听闻凉国与北戎战事受阻,此时还能派鲜于鹤亭过来,也是难得。”“凉国国主一心要战,独孤璟本不是很支持,而鲜于鹤亭与独孤璟一向交好,自然为国主所忌,这次根本就没有派他出战,索性打发到这来。”菜过五味,韩澈不经意间望向窗外,仿佛看到什么熟悉的人,注视了一会。明瑟问:“怎么了?”韩澈回过神来说:“哦,没什么,就是看到慕泽经过,江夏王的义子。”“时候不早了,明日还有要事,韩某先告辞了。”二人送至门外,目送他离开,回身看见一人迎面走来,萧昀问候:“吴坊主安好。”鸿通柜坊的吴典见是他,也连忙回礼。“往后还要萧公子多多照拂。”“吴坊主言重了,鸿通柜坊乃是鄢城数一数二的柜坊,又与凉地通商多年,萧某刚刚涉足,还要承蒙前辈提携指点。”“好说,好说,”又转顾郗明瑟,“郗大人,悲田院一向可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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