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祁家消受不起的礼物。
多年血雨腥风、一路杀出的女人,对很多事情是有直觉的。这世上一切光鲜亮丽的东西都是附带它的条件和价格的,她知道祁思明这件事的时候,第一直觉不是门户高攀的欣喜,而是各项风险的警惕。
“你闹这么大?怎么?真看上这贵公子了?想过一辈子?”
晚上十二点,春草女士是避开儿子晚间运动时间打来的。这个时间按理说她都该睡了,明早四点她还要起来乘机去考察项目,要不是这事儿实在太大,不然她真的不想半夜跟他拉扯。
“你大三那年,撺掇半个公司的员工帮你放了一夜烟花给你的小女朋友庆祝生日,环保局第二天找过来让我写检查,我没说你什么,大四,你又把家里大楼外墙电子屏换了个好几百平的,折腾了一个月,就为了废一宿电陪你对象跨年,我也不说什么了……我以为你这几年好了,但你今天又是怎么回事啊?活回去了吗?xxi区已经容不下你,你现在都要跑去全国人民前面秀恩爱了吗?”
春草女士气得呼呼喘气。
祁思明也不知道能说啥,以往这种情况,道个歉,讨个骂就能蒙混过关,但是他今天不想说他错了,所以只能甜言蜜语,说让春草女士先喝点水,别气坏了身子。
其实他也清楚,自己亲妈说这话几乎就只是数落数落,并没什么实际杀伤力,反正事情发生都发生了,春草女士又不能用时光机回去阻拦他。
等春草女士缓了一口气,祁思明悠悠开了口,问母上大人最近有没有时间来首都一趟。
春草女士立刻心中警铃大作,严肃道,“你什么意思?你们才在一起几个月啊?我听说小陆说,他都不知道你和凌言的事儿,你这让我过去?是不是太快了?”
春草女士其实之前还以为,今天是祁思明大龄青年干涸多年忽然遭遇了爱情,所以弄了这么一场大型风流韵事,谁能想到他是认真的?祁思明不像她和祁安任何一个,他们夫妻俩一生本分妥帖,生出的儿子却满肚子花花肠子,哪怕风月里万花丛中过,也能巧妙地避免所有羁绊,所以她最开始对自己儿子结婚的预判至少是三十五岁之后。
听她的这么说,祁思明却不满意了,“你没听他直播里说我是他爱人吗?”
“哼。”春草女士在通讯的另一端不满地吸气。
祁思明却正色,“妈,不开玩笑。他人品端方,美丽大方,是我毕生所求。”
其实那时候祁思明就是下了决心的。他虽然没和凌言明确讨论过他们的未来,但是他却是认认真真地规划过的,大到两个人的财产分割、主内主外,小到每年的度假地点、生日庆祝,以五年一个规划算起,他差不多已经把整整一生都列上了清单,剩下的,就只有一条条地打上check,然后白头偕老。
祁母沉默了一阵,最后,她说,“既然你喜欢,那我们就没有不依的。”
后来,据祁思明知道的,他爸在他妈的指示下,第二天就跟博奇远程通了话。本来这两口子最近家里董事会污糟事儿挺多的,分身乏术,来首都的行程只能延后。
但是就在媒体深挖报道之后,他妈忽然有一天问他,“凌言是文惠的儿子?”
祁思明是真的不知道他妈年轻时还粉过文惠,他一直以为只有父辈们才喜欢那个女人的。他还来不及回答,就听他妈问他,“那你能帮我问问阿言他还有他母亲的手签签名书吗?——他手里应该还有吧?”
当然是有的。
祁思明现在住的房子里还有文惠长大的卧房呢,书架上有一排全是文惠的书,码着出版社发来的各式样的样刊,无论珍藏版、限定版都应有尽有。这个日趋无纸化的年代,所有的纸质东西都是难得的,有些书看起来是当年特意留存的,好些上面还写着赠语,估计是打算有机会赠人的。
祁思明笑呵呵地就帮着应承了,“妈,想不到吧?有生之年还能和爱豆做亲家?你要是乐意,你完全可以过来参观一下你爱豆小时候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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