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即是房间里的齐应莲,也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大家都知道她病得不轻,情况不妙了,这种时候也不便多言,假装不在意大家依然喝酒聊天。柴满山进了房间,柴雨晴丢下碗也跟了进去。&ldo;吃一点不,那个猪杀了一百三的净边子,卖一半给满柱,李家准备要三十斤肉,余下的我们留着过年。&rdo;站在床边,柴满山似乎是在给齐应莲做着汇报。床上的人摇头,没有半点食欲,也不想说话。&ldo;雨晴,将碗端出去吧,你出去吃饭,这儿有我呢。&rdo;柴满山将手中的碗递给女儿。柴雨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心里越来越难受了。将碗端进灶房,她的眼泪就直流了下来。没有意外这事儿就要发生了,大罗神仙也改变不了。&ldo;快点快点!&rdo;突然间,堂屋里一阵杂乱:&ldo;收碗筷、桌子搬开、凉椅拿过来……&rdo;柴雨晴冲出灶房,就看到堂到里先还热闹的两桌人瞬间就是一片忙乱,迅速的腾出了空间。角落里,柴雨林手上还捏着筷子,嘴里嚼着肉。&ldo;姐,我还要吃血旺。&rdo;柴雨林满脸的不甘:&ldo;姐,我……&rdo;&ldo;乖,别吃了,小孩子吃多了血旺记忆不好忘性大。&rdo;柴雨晴嘴上安慰着妹妹,眼睛盯着房间。妈妈被爸爸抱出了房间。&ldo;落气了,就在房间门口。&rdo;柴满山刚准备上前帮忙就听到了响声:&ldo;拿一根竹竿来,将瓦捅一个洞。&rdo;凉椅都用不上了,直接喊下门板。屠夫和李三哥就帮忙将大门的门板卸下了一扇。&ldo;幸好搞得快,要不然就得死在床上了。&rdo;另一个屠夫小声说道:&ldo;背床板可不好。&rdo;死了吗?就这样死了!和上辈子一样,没有避免!柴雨晴呆呆的望着堂屋里人来人往人叫人喊。&ldo;喊黄大嫂帮她梳个头换衣服,落气纸钱和火炮准备好没有?&rdo;&ldo;老衣和纸钱火炮准备好了,棺材明天要去齐家沟抬。&rdo;&ldo;你妈死了,你们怎么不哭啊,你妈死了,你们没有妈了!&rdo;耳边充斥着同样的话。&ldo;妈……&rdo;柴雨晴&ldo;哇&rdo;的一声哭了起来。哭命运的重现,哭她无力改变。上辈子,也是这种情况。她没有哭,是因为无知。后来哭了,是因为害怕。人死了就变成了鬼,妈妈变成了鬼好害怕啊。现在的哭,和上辈子是情绪完全是两种情况。&ldo;妈……&rdo;柴雨林见姐姐哭,她也哭。齐应莲被穿戴洗漱好了就静静的躺在堂屋的门板上,像睡着了一样。天堂没有痛苦和伤病。跪在门板前泪水肆意流淌,柴雨晴想得很多,却又什么都不知道该怎么想。她耳边就是那句妈死了,没妈了!没妈的孩子像根草!上辈子她不知道,没有那种概念,因为身边一直有阿婆,感觉家里并没有缺失。现在才明白,妈在一个家始终有着她特殊的地位,哪怕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要她还在就是一个完整的家。一九八六年腊月十三夜,柴雨晴经历了两辈子的痛。刻骨铭心的痛来得那么的快,这种痛让她差点无法呼吸。&ldo;雨晴这孩子懂事,快别哭了。&rdo;有人拉过柴雨晴:&ldo;你妈没了,你还有阿婆,别哭了,你身子弱,回头你又不好了你爸还忙不过来了。&rdo;&ldo;嗯&rdo;一边擦着眼泪柴雨晴一边应答。是啊,她不能添乱。上辈子的她这一晚除了害怕还是害怕,而这一次是伤心和心痛,这就是岁月洗礼后的变化。妈的后事烧落气纸钱,爆了火炮,全队的人都知道齐应莲死了!她是农历九月才满了三十二岁!留下了刚八岁的柴雨晴和六岁多的柴雨林。年纪轻轻的就死了,唉,可怜啊!世人一句可怜更多的是看在跪在灵堂前的一双年幼的女儿。有锣有鼓,掌坛长声夭夭的唱着。站在柴雨晴左边的是天京大哥,这是柴满山收的干儿子。那可是落地就拜了柴家香火的人,干儿子和亲儿子一样是要端灵的。柴雨晴有时候想也幸好是大哥端灵,光是看上面插香烛的泥墩子都有两斤吧,再加上托盘,端到午夜十二点,手还不得酸软。柴雨林站在左边,一边的懵懂和好奇,眼里没有一丝的恐惧。在她们的身后,还有伯伯和叔叔家的六个兄弟姐妹,全都拖着长长的孝帕跟着掌坛跪跪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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