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活地令叶危动容。
“这个世界没有人是假的,我想要哥哥复活,除了要尸身、魂魄、新世界,还需要所有和你有因果牵连的人。我在把旧世界消除前,就将已经死去的赵承、叶越、星哲……全都复活好了,把他们保存起来。等我的新世界运行到恰好的时机,就把他们投放下去。哥哥,你就那么喜欢原本的世界吗?旧世界里,星哲哥哥也死了,在黑风城战死,变成一捧沙子。还是说,哥哥其实就是希望他去死呢?”
“你给我住嘴!”
叶危鲜少对弟弟发火,他平静下来,闭眼道:“晏临,你出去,我暂时不想看到你。”
晏临狠狠咬唇,表情在一瞬间扭曲起来,他一直为了隐瞒神尊的身份压抑自己,而此时,他压抑无数年的欲念从胸腔里喷涌而出,那些变态的妄想在脑海里翻搅着、压迫他的神智,他已经没什么好瞒的了,他已经……
此时,叶危已渐渐适应了一重天无处不在的神力,晏临没有刻意束缚他,叶危逐渐能直起身,他从神台上下来,冷道:
“行,你不走我走。”
叶危艰难地站起来,觉得浑身骨头都像被人捏碎了一遍,他一步、两步走出去,离开晏临……
晏临低着头,拳头一寸寸攥紧,又松开,忽然抬起头,折回身去追哥哥。
叶危还没走三步,身后突然贴上来一个温热的大崽子,晏临弯下身,抄起哥哥的膝弯,一把将他打横抱起,不由分说,扔回神台上。
神念一动,神台变得柔软无比,叶危像陷进了一片白毛团中,软的他没法自己支撑起来,他手脚一动,突然,四道银链凭空而生,锁住他的手腕、脚腕。
“哥哥……”
危机感又一次在叶危心头疯狂呐喊,警告他,不妙、非常不妙!
银链当啷当啷的晃动,链子里边衬了一层软垫,温暖柔顺地贴雪白的腕部,叫他无痛的挣扎。叶危很快停下了这种无用功,不慌不乱地冷笑一声:
“怎么,留不住人,想囚禁我?”
“哥哥说的哪里话。”
晏临伸手,暧昧地摩挲着叶危的嘴唇:“我小时候确实想过这种大不敬的事。可长大了,就看开了许多,我知道哥哥志在天下,最喜欢到处乱跑,我舍不得囚禁你,所以只好造了一个世界,哥哥喜欢吗?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新家了,亿万众生、江河湖海,都是我们的家具。”
“你真是……疯了!”
“是啊…我是疯了!哥哥,你还记不记得你前世走之前,跟我说的什么话!”
晏临眼眶一下子憋红了:
“你说,你很快就会回来,你说,你向我保证会回来!
“你回来了吗!”
漆黑的眼睛里沉着泪光、欲念、血、和五百年的等待,晏临低下头,死死抓住叶危,重复着问他:
“…你回来了吗?”
叶危心脏像被插了一箭,一瞬间,无言以对。
“没关系的,哥哥。”晏临在叶危襟前蹭了蹭要流下来的眼泪,再抬眼,眼中水灵灵的泪光被一片乌黑吞没:
“我不会老揪着这一点小小的失约来指责哥哥。我知道,有时候在命运面前,个人的力量太微小了,哥哥放心,以后那些命运、因果、不可抗力,我都会帮你消抹掉。”
“这一路上,都是你摆平的?”
叶危明白了他所遇到的化险为夷。一个正常的世界决不允许天地因果、万世法则都对一个人无限地偏袒,也决不允许已经付出生命代价的人,又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世界上,所以残存的天道一直在追杀他,笑面佛、地震、梅花妖……而晏临,就在暗中变成小少年、小妖精、白毛团,各种玩意儿,保护他。
相对无言,沉默蔓延。
外界的时间静止了,一重天里日月同辉,也无所谓白天黑夜。晏临算了算,正常按时律现在应是子时了,他用神念调了调一重天,日轮沉没,月亮浮空,天幕乌黑。
——夜深了。
晏临转过头,粲然一笑:“哥哥,我们该睡觉了,你的心病不能熬夜的。”
他漆黑的瞳仁里翻搅着浓浊的乌云,伸出手,解开叶危的外袍,动作轻柔地像在给绝世古董扫灰。
脱下外袍,里面是一层护甲,叶危当帝之后,防刺杀防身。晏临痴迷地贴上去,修长白皙的手指抚摸着冰冷的铁甲,再将它们一点一点脱下,嘴上轻巧地笑道:
“哥哥以后别穿这些笨拙玩意儿了,你只要乖乖地待在我身边就好,就像小时候你叫我乖乖待在家里一样。”
叶危心中警铃大作,他的危机感再一次喧嚣着,快跑、快跑!
“晏临、晏临!晏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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