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焱被他一安慰当即带上了哭腔,说:“我觉得我们俩越走越远了……”
胡冰刚刚忍下去的眼泪被他牵了出来,瞬间湿了枕头。这一刻他有一个很强烈的念头:辞职算了。
胡冰计算着,辞职以后找个安稳清闲点的工作。工资低点就低点,两个人的工资除去生活费绰绰有余。到时候先跟家里探探口风,这事儿不能再拖了……
但是让他放弃奋斗一年多的基业他真是挺心疼的,最主要的是他刚看到自己面前是一条开阔的大路,现在突然让他中途转道,转向一个未知的方向,胡冰有点不甘心。这就像一个苹果甜滋滋的只啃了一口就扔了一样。
胡冰本不是个纠结犹豫的人,现在却感觉自己就是个被四双手扯平的网,完全没了主意。
第二天张焱收拾行李登上了去燕城的火车。紧接着,他的电话越来越少,再也不嘘寒问暖。胡冰刚开始觉得松了一口气,张焱作为给他施压的一方已经做出了让步,站到了既可以感觉得到他的存在,又不会给他带来压力的地方。
但是数月以后,他忙的发昏的脑子越来越愣愣的,感觉心里被挖空了一大块。他闭上眼能看到自己的整个青春开始摇摇欲坠,连带着整个精神世界都开始晃动。
他看到自己心上长了一颗高大的树,根系已经深入五脏六腑,而那棵树正在一点一点的把自己拔出,疼的胡冰一脑门冷汗,捂着胸口滚倒在地上。
他终于承认,张焱已经开始为自己的离去铺好了退路。那个人一脚已经迈出了门外,随时会头也不回的夺门而出,就像十四岁那年一样。
张焱来到了燕城,拖金老的嘱托拜入刘国林门下。来燕城的生活和以前并无甚区别——除了更自由一点。每天上班下班、和杨培栋王回峰厮混,夜里大排档,从街东头吃到街西头。站在大学校门口穿着花里胡哨的装嫩,对路过的美女大学生挤眉弄眼,然后撩完就走人。
杨培栋转头忘的本事比张焱还要强悍,自从得知了王回峰的性取向,第二天他就收回了心,和王回峰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然后用他强悍的肌肉当做挡箭牌,跑到南河十三街四处生事。张焱和杨培栋嘴贱惹事,时常被街头小混混围追堵截,然后奔跑途中打电话给王回峰喊救命。日子过得倒也还充实。
这天,他们又因为大排档是上那个糊涂老板上错菜争吵起来——这位老板菜就没上对过,甚至因此而成为了一种特色。如果在这吃饭赶上一回上对了,那吃完指定得去买彩票。
张焱和杨培栋故意找茬,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病,但是犯起病来就是忍不住。他俩人穿了一身非主流的衣服,挂了一身的铁链子和毛线,张焱还穿着皮衣,怎么看都不像是良民。
杨培栋一拍桌子:“老板!我要的金针菇你给我换羊肉串干嘛?——怎么金针菇都让羊给吃了?”
王回峰余光飘到周围人想笑又不想惹事笑出声的表情,感觉他们脸上都写着“傻逼”二字。只有少数几个年轻的姑娘都在红着脸偷偷笑,看样子觉得这样的“傻逼”还挺可爱的。
王回峰感慨:他娘的现在的女的都是怎么想的?怎么都不太喜欢正常人的样子?怪不得自己找不到对象。
张焱吐了一口瓜子皮扬声说:“老板再来二十个‘金针菇’,要羊肉串味儿的。”
周围人意识到他们是故意找乐子,都开始哄笑。
接着有客人开始举手叫老板:“老板,我的烤馍饼要蒜香茄子味儿的。”
“我的卤煮花生要卤香牛肉味儿的。”
这老板记性本就堪忧,如今碰上了这么一大片奇怪的点餐方式,急的一脑门冷汗。而客人们却以此为乐。
张焱叼着羊肉串问:“峰哥,你的相亲还没着落?”
王回峰不以为意的摇摇头,正色道:“倒是你,怎么突然性情大变了一样?”
张焱说:“我本来就这样,不信你问他”,他用下巴指了指杨培栋。
杨培栋点头,手挡着嘴光明正大“偷偷”的说:“他没对象的时候都是这样。”
王回峰一副了然的模样:“都四年了还能分?”
杨培栋则诧异的看着张焱:“现在算来应该五年了吧?”
张焱皱眉,语气有点不耐烦:“别提了,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吃饱喝足摸了摸肚皮看着桌上的两人:“今晚一起睡啊,一个人住着太无聊了。”
“焱,你知道哥的‘爱好’”,杨培栋提醒他。
张焱忍不住皱眉“啧”了一声,表情看起来很是鄙视,“那你就不能忍着点吗?”
杨培栋:“……你觉得自己说的是人话吗?——万一忍不住咋整?你帮我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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