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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认出她吗？屋内虽然光线暗淡，还不至于认不出她吧？楚若水瞪大眸子，好半晌终于明白了症结所在。他、他的眼睛……原来管事并未说谎，他的双目果然有疾，从前的炯亮已不复存在，僵硬注视着某个方向，半垂眼睑。为什么会这样？被清军的炮火所伤吗？分别不过两年，却如隔了一世。&ldo;公子请讲……&rdo;她强抑哽咽，不让他听出自己的声音。&ldo;掌柜可知道美人蕉如何养护？&rdo;他问。美人蕉？为什么……为什么他还要记得当年的故事？不能忘了她，给她自由吗？&ldo;公子府上的美人蕉怎么了？&rdo;她淡淡地道。&ldo;不知为何，长了黑斑，像是血泪一般，让人看了揪心。我请教了许多人，虽然延长了它的生命，却仍然半死不活的。&rdo;&ldo;如此无可救了，公子不如将它们尽数拔去，省得牵挂。反正天下花草无数，胜过美人蕉者何止千万，公子何必单恋它？&rdo;她话里有话，似在劝告。&ldo;不，我舍不得。&rdo;他却执着，&ldo;这是我挚爱的女子所种，我总幻想着，有朝一日她若回来可以看到‐‐&rdo;挚爱的女子，是指她吗？呵，这样的形容真让她受宠若惊。为何从前不曾表露？在他们还相爱的时候，在他们本该幸福的时候……&ldo;若公子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那美人蕉也活不了这么长。&rdo;楚若水强迫自己狠下心，冷冷回答。&ldo;不，我会等。她一年不归，我等一年，一世不归，我等一世。美人蕉若枯萎了，我替她种上，&rdo;他深切道，&ldo;我相信，总有一天会感动上苍。&rdo;她终于忍不住，转身过去，悄然拭泪。&ldo;掌柜的，你怎么了？&rdo;他仿佛听到了她的隐泣，脸色微变。她不答，因为喉间凝噎，无法回答。&ldo;若水‐‐&rdo;薛瑜缓缓站起身，伸出手去，&ldo;是我‐‐&rdo;她不能再傻站着了，不能再面对他……一言不发，她扭头便走，在自己决堤崩溃之前离开这儿……&ldo;若水‐‐若水‐‐&rdo;他向前一扑，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这一刻迫使她骤然回首，所有的不忍涌上心头，覆盖全身，她&ldo;啊&rdo;的一声，猛地将他扶住。&ldo;若水‐‐&rdo;此时，他已完全可以确认，顺势将她禁锢在怀中，&ldo;还在生我的气吗？还是不肯原谅我吗？&rdo;她用力挣扎，却无法挣脱，只能被他困在怀中，蕴藏了两年的泪水，顿时倾泄而出。&ldo;你的眼睛怎么了？&rdo;她轻轻抚摸他的俊颜，流露关切之情。&ldo;被清军的火球所伤，&rdo;他笑道，&ldo;现在已经好点了。&rdo;&ldo;完全看不见了吗？&rdo;&ldo;能看到你的影子，&rdo;薛瑜握住她的柔荑，在自己颊边磨蹭。&ldo;这样对于我来说，已经够好了‐‐还记得，从前我曾向长平诅咒发誓，说如果爱上你，便五雷轰顶。你知道吗？当时清军的火球飞向我的时候，我想这一定是报应，如同五雷轰顶。&rdo;他可不可以不要说这样的话？引她流泪，让她心酸。&ldo;你是怎么找到我的？&rdo;她问。&ldo;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找，但凡有花肆的地方，凡掌柜是女子者，我都会打听。&rdo;他笑言，&ldo;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rdo;&ldo;你早知是我？&rdo;否则不会在此定居，不会买下庭台楼阁，布置成旧时薛府。亏他方才还装得那么像，让她差点儿上当，真以为他认不出她来。&ldo;我听说这儿的掌柜擅长种美人蕉，姓楚，我便觉得一定是你，却也害怕空欢喜一场……若水，这两年因为寻你，我有过太多期待，却总是一再失望。&rdo;薛瑜倾诉患得患失的心情，让她充满怜惜。&ldo;若水，我看到了你的竹简了。&rdo;他忽然转移话题。竹简？天啊……她一怔，双颊霎时通红。&ldo;怎么可能，我明明将它们搁在窗台上，那天下了大雨，上边的墨迹……&rdo;那根本不是留给他的情书，只不过自己一时的抒怀，谁看，她都不愿意，都会令她万分羞怯。&ldo;上面的墨迹丝毫未损，&rdo;薛瑜得意道，&ldo;大概上苍垂怜，让你我可以重逢。&rdo;是吗？一切皆是上天的安排？难怪她千逃万避，终究躲不过他。&ldo;若水，你能原谅我吗？能吗？&rdo;这一刻，薛瑜心头万分紧张，等待她的宣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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