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的好事,昨儿又欺负老四了吧?”提起这个,桓延波就更不觉得有什么大事了,他靠在后车壁上准备再假寐一会:“昨儿在外面心情不好,路过书铺子,恰巧遇上他,就骂了他两句而已。”实则是他昨日去翠红楼,结果当红的头牌姑娘已经有了入幕之宾,听说包足了一个月的银子,带出去游玩了,正好撞上元鉴,拿他撒气。至于被个乞丐给揍了,桓延波觉得太过丢人,没好意思向老娘提起,准备今日再派人暗暗私下查访,找到那乞丐先拘起来狠揍一顿再说。大长公主也没当一回事,前来提人的殿前武士只道四皇子向陛下告状,说桓延波对他动手,陛下请桓公子入宫一趟而已,四皇子寻死一事大大出乎众人意料,他们也正处于震惊状态,暂时封锁消息。一行人入宫,殿前武士引着大长公子母子俩径直往金殿方向而去,元衡也没料到会有多大阵仗,直到踏进金殿,见到满殿黑压压的人头,她才想起来今日乃是大朝会。她越过众臣,直到前面才发现四皇子满脸青紫血痕躺在一张抬上殿的矮榻上,身边还守着二皇子与三皇子,还有几名大臣也正关切的候在一旁,好像关怀临终的病人,气氛颇为压抑。太子卧病在床,在东宫静养,四皇子上殿一言不合就要撞柱子寻死,给了二皇子一个措手不及,众大臣临场发挥极佳,完全没有给二皇子跟三皇子表现兄友弟恭的机会,等到他们挤过去,四皇子已经一气呵成表演完毕,当着皇帝陛下的面,他们只能一人抢到一只手,半真半假的劝道:“四弟,你可别想不开啊……”大长公主瞪了儿子一眼,心道:淘气归淘气,你怎么也不知道轻重,把人脑浆子都快打出来了?桓延波:我冤!母子俩向皇帝下跪见礼,听得宝座之上皇帝沉沉的声音:“皇姐这一向病着,在府里静养,何必跑这一趟?”大长公主从来也没瞧得起元鉴,连带着儿子自小也百般轻视折辱四皇子,四皇子不过是个婢女爬床生出的贱种,但皇帝既然隆重派人去请桓延波,这贱种还闹上了金殿,少不得要分辩一番。“听闻陛下急召我儿,做娘的就算是病的只剩一口气,爬也要爬了来。只是不知道我儿犯了什么错?”南齐皇帝往日跟大长公主姐弟相得,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是今日元鉴一口一个自己辱没了皇室的体面,非要死在金殿上,好似给他灌了一剂提神醒脑液,百窍俱开,如今再看大长公主这态度,就很有问题了。她儿子把皇子打成了猪头,惹的那么个平日不吭不哈的老实孩子都要寻死,当殿进来见到四皇子,居然连问候一声都没有。南齐皇帝心里不痛快了。那好歹也是他儿子啊。他不痛快,口气里也没了往日的亲昵,指着元鉴道:“老四说桓延波与他争执了几句,就把他打成了这样,朕召桓郎来问问,他脸上的伤……可是你打的?”桓延波以往也不是没干过这种事儿,习惯性的反咬一口:“是他先出言不逊的!”这意思便是承认他动了手。元鉴凄声嘶喊:“父皇,儿臣难道是那等惹事生非的性子吗?他辱我母亲在先,殴打我在后,若不是有人相救,儿臣昨日就要被他打死在巷子里!这是不给儿子活路啊!”他一动额头上的血便直往下流,一旁的太医想要给他洒点止血药,却被他狠狠推开:“父皇,您不如让儿子早点死了干净!”他说着就要跳下榻去撞柱子。关键时刻,二皇子与三皇子连忙牢牢按着他,旁边还有个面无表情的甘峻拦着,使得四皇子寻死之路艰难万分。桓延波自小养成的嚣张性情,况且大长公主权势赫赫,他更不怕任何人,脖子一梗,反嚷嚷道:“你难道没让同伙动手打我?你那个同伙乞丐呢?”讥笑他:“堂堂一介皇子与乞丐为伍,也不怕给皇室蒙羞?”这时候也顾不得丢脸了,先把元鉴的罪名落定再说。元鉴悲愤不已,脖子上的青筋根根跳起,本来便青紫红肿的脸上更是变了颜色,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手指着桓延波不住颤抖:“你让我成了皇室的耻辱,传扬出去人家不说我软弱可欺,却会笑话南齐皇室被臣子侮辱,令祖宗蒙羞!”他要挣扎着起来,却被另外两人牢牢按着。皇帝见到这一幕,心里就更不痛快了。桓延波听不出他话中所含深意,但大长公主却听出其中的味道,忙笑着打圆场:“哎哟,这是怎么说的?不过表兄弟质气,小孩子家家玩闹,竟闹到了朝堂上,岂不是儿戏?”她一句话便要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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