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钱一天?”
“看您住什么房,有头房、稍房、陋室,还有大铺,价钱各不一样。”
“都是什么价儿?”
“头房两千钱,稍房一千,陋室五百钱,大铺则是一百钱一人。”
原来一百钱是铺位,曾追初来乍到,不敢与生人同席,便忍痛道:“我住陋室,先住一天,过后再看。”
“好的客官。”
陋室果真简陋,除一张床,一张桌,一面席外,再无别的陈设。且还十分低矮狭窄,曾追站直头将将触顶,背着书箱进门还差点打不转。
曾追再次肉疼,五百钱在旅途所经客舍中,足够住个头房的,在这京城中却只够住这么个陋室。
好在还算干净。
他放下书箱和行李,往床上一躺,盯着灰扑扑地屋顶盘算。
离十二月科考集阅尚有三四个月,这么个地儿一天就要花去五百钱,还要吃穿交友,他那点盘缠哪里够花?
明日他得找人打听打听,看何处有既能住还不花钱的地儿,另外还得寻些活儿来做,光花不赚也不是长久之计……
想着想着,便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睡到半夜,曾追忽然睁开眼,只觉得身上缠得慌,伸手摸去,却摸到一具热乎乎的身子。
“哎哟!我的先人!”他吓得将身上的人推开,然后从床上蹦了下来,却因太过激动,忘了这屋子矮,一头撞到了屋板上,“嗷!”
他捂住脑门,晕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摸去开门。
“堂倌儿!”他探头朝外头喊了几声,却不见堂倌身影,也无人应答。
也许没听到。
正欲再喊,却被邻房突起的淫声浪语给震住,随后赶紧又关上了房门。
可关上房门,却关不住声音。
曾追在地上乱爬,随后摸到书箱,手忙脚乱的打开,从里头扯了张帕子撕成两片来塞耳朵。
声儿才总算小了些。
可声儿虽小,人还在。
曾追借着透过门缝的细弱灯光,朝床榻上看了一眼,昏昏暗暗的,看不出男是女。
他摸到一旁的矮桌旁,摸到一个尚有余温的火折,便吹燃来点灯。
屋里总算亮堂了。
曾追举着油灯靠近床榻,却见床榻上躺的并非女子,而是一个男人,不由得松了口气。
好在不是隔壁那等暗娼之流。
可随即更觉怪异,好端端的,一个男人跑到他屋里来做甚?
曾追将灯举近,将男子打量一番,却见其容貌风流,俊美非常,他脑子不禁歪了歪,难倒是……
隐约听闻京城有南风之好,却不想竟有这般明目张胆送上门的,想着自己被他缠着睡了大半宿,曾追身上直冒鸡皮疙瘩。
“喂,醒醒!”他拿过枕头敲打那人。
那人擦嘴翻了个身,却没醒。
他一动,曾追便嗅到一股酒臭味儿。
“醉鬼,醒醒!”曾追拿枕头继续敲打,终于将那人给敲醒了。
那人被曾追手里的灯刺得眯起眼,软绵绵问道:“你是谁?”
“怪了,你跑到我屋里,倒还来问我是谁?我还没问你是谁呢?”曾追又拿枕头敲了他一下,“快说你是谁,不然我就当你是贼,上报官府了。”
一听‘官府’二字,那人哼笑了两声。
而隔壁也息了云雨,不吭声了。
“江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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