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封的第二天,谢问东便回了内地处理事情。他让你等他回来,等他送你两件礼物。
你不知道他要送你什么,说不清是期待还是抗拒,便只是沉默。
半个月后,他风尘仆仆地回到拉萨。
他带你去他家里,下车前,他往你眼睛上蒙了一条红绸。
“来,手给我。”他说,“不要怕。”
你把手递到他的掌心,闭上眼睛任由他拉着你往前走。秋雨后的青草地柔软而潮湿,鞋底踏上去轻而无声。谢问东轻声提醒你台阶,你放慢脚步,踏过六级台阶,进入室内。
他带着你经由螺旋台阶上到了二楼,走过一段铺着羊毛地毯的地板,他停下脚步。
他摘下你眼前的红绸。
你睁开眼。
你看见了文心。
这是一间近五十平米的书房,三面都是到顶的黑檀木书柜,整整齐齐摆着书,大多是竖版繁体的线装书,按年代与作者分门别类地有序排放。你一眼扫过去,看到了《二十四史》、《资治通鉴》、儒家四书五经,道家老子、庄子、列子三经,各位诗人、词人、文人的作品编年校注,苏轼的全集占了整整两排,后人为苏轼作的传又占了整整一排。此外还有数不清的古代闲书、杂书、小说戏曲。
右侧的书柜摆放的是外国文学,第一层属于俄罗斯。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普希金、契诃夫、布罗茨基、马雅可夫斯基、果戈里、布尔加科夫,他们的名字组成了俄罗斯漫长的边境线,那里有西伯利亚终年不化的冻雪,有从未停止的寒风。第二层属于拉美,映入眼帘的是马尔克斯的全集。
书太多,太密,仅仅是目光从头到尾扫一遍,都需要太长太长的时间。
新书的油墨味,老书的时光味,交织在一起,宛如无数个时空重迭。
谢问东的声音唤回你的意识。
“疫情耽误了很长时间。”他说,“再加上有一些老式线装书无法通过快递邮寄,只能飞过去取,所以现在才集齐,希望不算晚。”
你想,怎么会晚呢。
书房中央是一张三米长的大书桌,旁边的博古架上摆着笔墨纸砚。厚厚的各类宣纸、竹纸、雁皮纸、绢,一整排各种出锋长度、笔毛材质、笔杆材质的毛笔,一整箱松烟、油烟、朱砂墨条,有些老墨上呈现着明显的岁月痕迹。砚台也占了整整一层,首先是端砚,绿端,白端,紫端,宋坑一片红。然后是歙砚,金星,水波,眉子,罗纹。此外还有其他文房器物,笔山,笔洗,笔筒,砚屏,臂搁,各色毛毡,印泥,印章。
你望向窗边,沿着墙有一排小青松盆栽,托举着傍晚的残阳。
谢问东微笑说道:“这是第一件礼物。来,看看第二件。”
你跟着他离开书房,在门口顿住脚步,门框上方有两行哑光暗金的浮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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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此苦旅,以抵繁星。
谢问东拉住你的手腕,带你来到二楼尽头的房间。
他推开房门。
你看见了江湖。
映入眼帘的是一套夜行衣。黑衣,黑裤,黑靴,黑腰带,黑蒙面巾,黑包头巾,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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