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海还在追问,只是态度大不相同了,如今他求解之意胜过了考校。
“从葫芦道行军,七日便可到千泉。”
众将闻言,心头大震,阴海也不禁变色,问:“《孙子》云,急行百里与敌争利,很可能折损主帅;急行五十里与敌争利,只能有一半兵力按时到达。长途行军,何其艰险,还有何余力作战?”
这是此刻所有军人最担心的事。千里行军,艰险胜于苦战,何况要走一条从未走过的道路。人人愁眉紧锁,忧虑重重。
裴行俭见状,指着安西众兵将,高声说:“志厉青云,气等飘风,声如雷霆,此之谓也。李卫公冒严寒大雪,奔袭千里,擒获颉利可汗!苏定方一昼夜行两百里,大破阿史那贺鲁于金牙山!大唐骑兵天下无敌,千里奔袭,又有何惧?”
“怎知不是纸上谈兵?”
“我在西域十载,破敌无数。胜或不胜,打过便知!”
裴行俭说得异常坚决,阴海从未在他麾下作战,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豪气,仿佛到了真正破敌腹心、建立不世奇功的时刻。
他跪下说:“愿听吏部指挥,惟命是从。”
裴行俭展开骆宾王捧着的圣旨,说:“圣上说,旨意秘而不宣,是要避免敌人探知。既然将要出征,为保上下齐心,不妨读给各位听。”
圣旨内容非常简单,命裴行俭召集四镇、三州府兵,拣选将官,出兵千泉。
众将一起跪在地上,高呼:“万岁,万万岁!”
袁公瑜灰头土脸站在一旁,裴行俭开始听众将汇报。
一名胡将一直站在末尾,用手卷着红褐的络腮胡子,显得惫懒懈怠。夏日炎热,别人都光着头和脖子,只有他戴了一条深红色领巾。轮到他禀报时,突然有一骑冲来,直扑到他身前。骑马者是军营派往四面的探马,跪下禀告说,二十里外发现了四千人的军队,稍待片刻就知道来者是谁。
王方翼笑了笑,说:“不必再探了,那是伊、西、庭三州的兵员,赶来此地聚合。”
胡将“哈哈”一笑,转头对裴行俭说:“卑职何藏空,世居在此,安西大都护府折冲都尉。久仰吏部威名,能效犬马之劳,实乃平生幸事。”
他嘴角挂着懒散阴笑,眼神有种野外兽类的警觉,强悍阴郁的模样令人胆寒,红色的头发更是异于旁人。
裴行俭说:“我听说过你大名。突厥有一个部落首领,名叫栗婆准,是十姓可汗帐下最勇猛的大将,号称‘万人敌’。两年前,他率部落骑兵从凌山道直扑龟兹,为突厥可汗前锋,试图劫掠安西。是你在山下伏击,以四千骑兵抵挡了近万人攻击,混战昼夜,立了大功,还杀掉了这位‘万人敌’。这个栗婆准是夷男的父亲,若他还活着,突厥人战力还会强上几分。”
看来,这位吏部侍郎对近十年发生在西域的战事,还是了如指掌。讲这么详细,也是着意笼络武将吧。
“他劈了我脖子,我挑了他肠子,我没死,他死了。”
何藏空说着,微笑着扯开深红领巾,站得近的几人都不禁“呵啊”了一声。
原来,他侧颈上有一道极长、极狰狞的伤疤,现在还是红紫色的,随着呼吸起伏,仿佛一条蛇在不停跳跃。被砍中脖子居然没死,可见阎王爷都不愿收他。
何藏空本是胡人奴隶,还曾沿街要饭,连汉话都说不很清楚,能被唐军接纳,全靠机缘巧合,几次在战场立功,他的地位是与突厥人拼杀得来。
裴行俭问他,突厥骑兵最可怕的是什么?
“突厥人算什么,都比不上寒冬天气可怕,卑职在十一月的雪山底下埋伏时,被生生冻掉了耳朵。”一些将领会故意露出疤痕,展示自己作战勇猛、军功赫赫,不过何藏空非要戴领巾、遮住伤疤,也有他的原因。“瞧这像条长虫似的,没胆的小子们见了都吓得哆嗦。卑职被他们叫成‘长虫都尉’,可真是受够了!”
众将领都笑起来。
何藏空认为,裴行俭刚才说的“避其锋芒”有些道理,不过他也问:“突厥可汗已经集结军队两个月了,为何不干脆等到十月再攻打千泉?”
“因为吐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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