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妈妈十分不舍地拉着她说了半天,叹气道:“你这一走,咱们不知道几时才能再见了。”
卢婶沉默地拍拍她的手:“兴许中秋时我会再来一回,若有人回府,我也会托他送个信来的。”她眼圈红了红,连忙扭开头,见chun瑛正倚在门边看她们,便笑道:“傻丫头,站在那里做什么?”她拿出一个小布包:“这是给你的东西,你娘说你想要,到底是打算做什么呢?”
chun瑛眨眨眼,有些糊涂,但看到卢婶打开布包,露出里面的书本时,她不由得又惊又喜:“这个是……”
路妈妈揩揩眼角,瞪她一眼:“你前些日子不是说想找书?我哪里有那种东西?幸好有你卢婶在,拿去!真不知道你要书做什么!”
chun瑛想要看书,还是刚穿过来不久时的事,她想要知道现在到底是在哪个朝代、那个时期,无奈路家没有这种东西,路妈妈当时也只是随口应付着,chun瑛早就死心了,没想到现在能得偿所愿。
她欣喜地接过书一翻,却怔住了。这不是她想要的史书,也不是什么三字经百家姓,却是一本大统历,看着里面的年月日天gān地支,还有不知其义的“亥宫立命”、“申宫立命”,何日出行大吉,何日不宜婚嫁……这分明是一本通胜书呀!
chun瑛有些沮丧,不过随手翻到后面,她发现书里还有许多图画,包括了耕作的过程方法、历史典故、风俗人qing、礼仪规范等等,便有些惊喜。虽然历书不如史书管用,不过有这么一本“大杂烩”,或许还更省事呢。
于是她笑眯眯地向卢婶道谢,卢婶子不在意地摆摆手:“这不算什么,我家年年都要买一本的,这是前几年用过的旧东西了,也不知道你用不用得着。只是你又不识字,看这个做什么?”
chun瑛一僵,gān笑道:“我看着里头的画好玩儿,想要一本很久了。”
路妈妈在一旁道:“她自从病了一场,就变得古古怪怪的,幸好比从前机灵些了,也肯帮着gān活,不然我还不知要怎么愁呢。”说罢瞪了女儿一眼:“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快摘菜去!”
chun瑛缩了缩脑袋,忙将历书放回自己的枕头边,奔到厨房忙活去了。等到她gān完了活回到屋中,看到路妈妈与卢婶都坐在炕边,前者轻轻拍打着熟睡的儿子,两人小声说着话。她没出声打搅,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练女红。
路妈妈与卢婶子的谈话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
“……有准信儿了?侯爷真发了话?!”
“虽没给准信,也是八九不离十了,我们当家的估计年内就能成事。”卢婶子看向好友,“红鲤,上回我说的话,你跟你男人商量过么?到底怎么样?”
路妈妈有些迟疑:“我们觉得有些没底。他在大门上gān了二十多年,事事都熟悉,虽没什么大功劳,却也是安安稳稳的。庄上的事他又不懂,就算去了,也……”
卢婶子恨铁不成钢地推她一把:“真真是糊涂人!咱们府里,两个门上的事都是那几家把持着,管事的除了他们,就没外姓人当过。你男人在那里是安稳,可别说只gān了二十多年,即便是三十、四十年,gān到老死,也别想有出头那天!再者,你男人那xing子太过老实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有功劳时,轮不到他,有了罪过,他可不就是现成的替罪羊么?!”
路妈妈勉qiáng笑笑:“哪里到这个地步……他也常常拿别人赏的东西回来……”
“一点零头而已,你怎不想想别人得了多少?!”卢婶子瞪她道,“我是一番好意,若不是咱俩从小要好,我们当家的又想找个老实的帮手,我也不会开这个口。”
路妈妈沉默着不说话。chun瑛被她们的话题吸引住了,摒声静气地侧耳细听。
卢婶子继续劝道:“你是不是担心到了庄上,日子过得不如京城舒服?我老实告诉你吧,庄上是冷清些,没京城繁华,但上头没人管着,我们两口子也算是说一不二了。再者,我们那庄子大,足有一二百户,三十顷地,都是祭田!说句犯忌讳的话,即便侯府日后出了不肖子孙,全府上下都遭了殃,也不会落在咱们头上。一年四季,除了几个大节里送孝敬回府,向上头请安,其他时候,我们过得比一般的财主老爷还舒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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