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她放弃挣扎。
温念之的胸口似要崩裂开,然她只是怔怔地看着韩宥安。
水灵灵的杏眼染上一层雾气,近乎颤抖的声音能听出她想维持最后的镇定。
“陛下,您说将军他……”
韩宥安勾起唇角,装模作样十分惋惜,“是,你没听错。萧卿回京途中,遭遇埋伏,身受重伤。他,再也站不起来了。”
“所以温姑娘,你抗不抗旨,于朕而言无甚影响。他即使想反,也得看自己现在还有没有那个能耐。”
温念之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现在不是纠结萧锦羡经历了什么的时候。韩宥安先下手为强,已经显而易见。
她深吸一口气,把即将被瀚海淹没的理智强行拽了出来。
指节被指甲掐得白红交加,她需要疼痛令自己清醒片刻。
她重新理了理所有的脉络,韩宥安利用萧锦羡替他攻下北宁,萧锦羡得了传国玉玺,奉诏回京。他在路上出了意外,是韩宥安动的手。
现在,萧锦羡八成被韩宥安控制着。
韩宥安忌惮他。
他夺去萧锦羡一身引以为傲的武艺,让他永不能再带兵,他只能顺理成章卸下兵符。然韩宥安还要将萧锦羡的挚爱送给别的男人,就是要让他失去最后的求生意志。
韩宥安先礼后兵,是要将他二人活活溺死在深海中。
从头到尾想清楚,她咬紧牙关,缓了半晌才开口,“陛下,如若民女遵从您的旨意,您能不能放将军一条生路。”
“民女知道没有筹码与您谈判,但若您不答应——天子之怒,伏尸百万,布衣之怒,血溅五步。”
她缓缓取下头上的玉簪,紧紧握在手中。
“我什么都不求,只求您留他一命。这天下盛世,海晏河清,依旧是您的。”
言罢,她抬眸对上韩宥安的双眼。
因那层湿漉漉的雾气,蒙住了清澈的双瞳。不过,浮漫上来的决绝冷清,反倒让韩宥安闪过一丝讶色。
他凝神静思片刻,神色愈发晦暗。
温念之看不清那方阴影之下藏着的是什么,便听他说,“如你所愿。”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深宫的,韩宥安答应她,明日会将她接至软禁顾思远之地。
事成之后,他自会将萧锦羡送回将军府。
回到府里的温念之彻底失了神,春晓和秋雨被吓坏了,无论她们怎么喊,她都无动于衷。
最后,秋雨没了法子,只好去雁回楼寻陆江临。
陆江临到之前,温念之把自己锁在房里,整个脑袋埋在软枕中。
泪水最终决堤。
她原以为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可原来一旦有了消息竟让她无法承受。
整个胸腔仿佛被寒冷的冰刺所填满,让她无法呼吸,近乎晕厥。
然而,一道微弱的光划过灵台,她骤然抬头。
不对——
她没有亲眼看见萧锦羡,她是不是关心则乱,是不是依然上了韩宥安的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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